我是體育係的,和學中文的任甄、學日語的致遠方還有學地理的田心禹都是大一的時候參見同一個社團認識的。屹興村的存在是我們係上一個老師告訴我的,他是一個癡迷旅行的背包客,專走非主流的地方去探險,我忘了他是如何得知天空之城的存在的了,隻記得當時在他描述完屹興村夏季熱氣球漫天的場景之後我就對那裏著了迷,怎麼都想來看看。我把這個想法告訴了阿甄,她不太感興趣,因為去年她才去過土耳其,卡帕多奇亞才是世界聞名的熱氣球的國度。我做好了一個人來這裏的準備了,致遠跑來說阿甄讓他勸我打消這個念頭,一個女孩兒來這麼偏僻的地方實在危險。我剛想發表長篇大論,他居然說他陪我來,他也想看看這個孤村的奇跡。小禹聽見我們倆要去,天生消停不了的他非要加入,雖然他對熱氣球沒什麼興趣,但他是個獵奇愛好者。我們四個總是一起到處旅行,阿甄不想一個人落單,況且她暗戀的田心禹都說來,最終她也跟著來了。

眼前的黃土路有些泥濘,我們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得不快。走了十分鍾,終於有建築突兀的夾雜在這全是綠色的行道樹中間了。

“這是什麼?”阿甄問了一句。眼前的建築隻是一間水泥蓋的簡陋的房子,除了門連窗戶都隻有一個。

“應該是廢棄的小屋吧。”小禹說。

“不,不,要是廢棄的就不會有鎖了。”致遠說。

“可是那個鎖是開著的。”我眼睛特別好,迷路的時候大家總是拜托我找路牌。

我們舍棄了對那間破屋的討論,繼續往前走。眼前的路簡直是建築進化史啊,剛剛的破屋之後出現了鄉間村舍,然後是逐級上升的樓層高度。從在鄉間別墅那裏看見第一個人之後,人漸漸的隨著建築增多而多了起來,到了最後,我根本分不清是在村裏還是在現代發展的還比較慢速但還不錯的城市裏了。根本沒有辦法相信眼前的建築會出現在“村”這個級別的行政單位裏。房屋全是鋼筋水泥建成的,但恐怕因為熱氣球的緣故,建築都不是很高,也不算密集。即便如此,那些裝修風格根本和城市無異,各類店鋪也林立在道路兩旁,一般生活的配備,這裏的店鋪一應俱全。要不是親眼所見,誰知道黃土路的盡頭是熱氣球滿天的現代建築呢。

之所以最終把旅行日期定在了畢業時,是因為我們係的老師說他當年來的時候正是夏季,不知道怎麼回事,這個村子一到夏天就有很多人的商人湧進來,因此熱氣球也特別繁忙,如果是其他季節,天上的顏色就寥寥無幾了。

我仰頭望著數不清的顏色在頭頂飛來飛去,咽了下口水說:“我們到天堂了。”

竟沒想到一語成讖。其實說到屹興村的發跡是一個謎,即使知道這裏的人知道經濟是靠大約九十年前來此地的富商帶動起來的,也沒有一個人說得清具體過程。當初決定來此地之前我在網上查了很久,也隻找到幾篇關於這個村子的簡介,除了一篇有詳盡介紹外,其餘都隻有道聽途說的寥寥數語。那是一篇博客,博主聲稱自己去過屹興村,在那裏住了一個多月,於是對那裏有了比較全麵的了解。除了屹興村是靠富商發展的這個曆史緣由,還有村裏大致有哪些供給,最後還附上了一張地圖。同時我也拜托小禹幫忙找找資料,我想學地理學的應該會有機會接觸到更詳實的文獻資料,可是他問遍了同學和教授也沒有了解到比那篇博客更有用的信息。

“別發呆,該去找旅館了。”致遠邊說邊拉我走。眼前全是人,從服裝根本辨認不出哪些是本地的,哪些是外地的。“蘇盈,你有沒有覺得大家看我們的眼神有點奇怪?”我根本還沒有來得及注意這些,就被阿甄一句話問得愣住。這個城市外來人口如此多,外地人的出現應該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為什麼他們的眼神都隱隱含著惡意,是我想多了嗎。

街上的人雖然多,卻幾乎中年人為主,和我們年齡相仿的,放眼望去真的鮮少。“會不會是因為我們比他們更年輕?”我拋出一個不著邊際的回答,“別管那麼多了,快找地方落腳啊,要下雨了。”小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