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小廢屋還有一百米左右的時候,我看見門口懸掛著幾個人,是倒吊著的。心生疑惑,我仔細一看,竟然是兩男兩女,看樣子已經死了。這些人我都不認識,為什麼會有人掛在這兒?我正想著,慢著,並不是全都不認識,最左邊那個是酸奶瓶的弟弟!我雖然隻見過酸奶瓶弟弟一眼,但是他身上還穿著在研究室穿的白袍,沒錯了,是酸奶瓶弟弟。突然聽見我東南方傳來疾速的腳步聲,帶著憤怒,帶著驚恐,帶著慌亂。我看見來人是表情複雜的酸奶瓶。他離我有點遠,要是叫他肯定會打草驚蛇,於是撿起手邊的一顆石子,對著他的方向扔去,正好落在他麵前,他倏地停下了。趁著他驚恐地東張西望時我趕快跑近他,我輕輕叫了一聲:“酸奶瓶,是我!”他順著聲音看過來,憤怒的眉頭一瞬間放鬆了許多,驚恐的麵色也退去不少。不等我跑近,他迫不及待朝我衝了過來。

“蘇盈,我、我……”他氣喘得厲害,又夾雜著傷心的語氣,根本說不出話了,隻是一把抱住我哭了起來。

我輕撫他的背,沒有說話,等他慢慢平靜下來,他氣得渾身顫抖,又努力克製住自己的哭聲,像個被校園霸淩的學生終於找到了宣泄口表達自己快要憋不住的悲傷一樣。半晌,我感覺他放在我背上的手終於不再緊握著拳頭,而呼吸也終於平緩起來,我於是問他:“你怎麼會來這兒?”

他吞噎一口口水,抽泣了幾下,終於開口:“你們行動之後對講機就再也沒有響起過,大廈停電後我也看不見你們那邊的情況了。兩個小時前,對講機那邊傳來聲音,是弟弟的求救聲。‘啊!啊!住手,哥哥救我!’我立刻拿起對講機問那頭發生了什麼事,結果是竹暄回答的我。她說如果還想見到活著的弟弟就去小廢屋,我問她發生了什麼事她也不說,隻叫我帶著你去。我說我沒辦法聯係上你,她那邊就對著弟弟開了一槍,我聽見弟弟的慘叫聲,就告訴她會帶著你去,於是就自己一個人來了,沒想到在路上碰到了你。我和弟弟是雙胞胎,雖然長得不像,但是我們從小感情就很好,有某種解釋不清的心電感應,大約20分鍾前,我跑著的時候感到心一下停頓了,然後全身乏力,眼淚也沒有意識,就流了下來。我意識到是弟弟過世了。”說完,他又默默流起了眼淚,放在雙膝上的手又捏緊了。我沒有開口說任何安慰他的話,我看向小廢屋那邊,酸奶瓶弟弟倒掛的身體在漸漸變得清晰可見,是黑夜要過去了。

“現在已經有喪屍跑進村莊了,你剛剛來的時候沒遇到嗎?”我問,酸奶瓶沒有因為喪屍入侵村子而驚訝,他現在整個人處於強行忍住不讓自己崩潰的邊緣,他隻是木然地搖搖頭,表示回答。我繼續說,“這裏已經沒有淨土了,也沒有值得你牽掛的人了,你往村子外麵逃,不要去小廢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