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七四(1 / 2)

從來不知道,沉睡是一件如此幸福的事,在無聲無息,無夢無思的世界……

“為什麼還不醒過來呢?”一聲夾雜在歎息裏的囈問,綿延開來。

她泛起微笑,這個聲音的主人,一定有著世上最幹淨的麵容,才養得出這般清冽的嗓音。

“不醒過來?是因為倦了累了麼?但,月兒,你沒有權力喊累呢。”

……什麼……什麼意思?

“這條路是你自己選的,不是麼?”

路?什麼路?選了什麼?

“選了它,你就要把它走到底了。否則,被你放棄的……要怎麼辦呢?”

什麼?放棄了什麼?放棄了誰?這人,語焉不詳,縱算他聲音再好聽,她也不要聽了……

“月兒,醒過來罷,醒過來做你想做的事,醒過來……”

醒過來……她仿佛被命令著,被製約著,被催逼著,一點一點,一絲一絲,讓自己了離開了沉沉睡境,醒過來。

但醒過來後,身邊並沒有他……聲音的主人,關峙。

她聽得出那是關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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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這碗藥喝了罷。流沙海的陰冷得能把人的血給凍僵,這些是給你活血通絡的。”

端藥進來的,是珂蘭。她其時正在凝眉思忖睡中的零星片段是假是真,瞅得帳簾挑動時,她心臆抽緊,但公主殿下卻讓她高吊起的期盼摔落成齏。

“怎麼會是公主端藥?”暗嗅藥氣,辨別了藥方組成後,她將藥湯灌下,問。

“遠漠不喜軍營有奢風,這裏能伺候人的隻有跟著我的那兩個,眼下她們正在服侍都督。”

“都督的傷如何了?”

“他為了救你陷到流沙海裏,原來的傷就沒好利索,讓陰冷的流沙一浸,傷勢複發。幸好身子健壯,有功夫傍身,不會有大礙。”珂蘭睇著她麵色。“你還記得他救你的事罷?”

“當然。”她點頭,半佯半真。“但公主殿下若不想讓草民記得,草民可選擇忘記。”

“這話怎麼說的?”珂蘭失笑。“昏睡了四天醒來,人變得圓滑了不成?”

四天……她睡了四天?“這麼久?”

“可不?你隻睡不醒,軍醫除了斷你陰寒入體之外,診不出其它毛病,幸好跟著珂蓮來的說書先生說有偏方治你,不然本公主沒準能見著遠漠衝冠一怒為紅顏的盛況了。”珂蘭後麵那話,純是打趣。她認識並了解的遠漠,永遠不會有那樣時光。“說到這兒,我差點忘了,那說書先生居然說認得你呢。”

樊隱嶽挑眉,“說書先生?”

“對,他說先前曾在你府上教過書,算是你的先生……”

啷!已經空了的藥碗失手墜在氈毯之上。

“他在哪裏?”她屏緊了呼吸,問。

“在珂蓮的帳子裏罷。珂蘭那丫頭老毛病又犯了,見了貌色出類的男人……你做什麼?”

“去見他。”她踩進戰靴,披了外袍,披著一頭散發,亟欲出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