蝕二三(1 / 3)

\t八個月後。

\t府前廣場高搭戲台,連唱十天大戲。府門長街廣開五日流水席,以饗四方平民。舉府披紅掛綠,慶祝王爺又得男丁。烏達開連夜派人趕往前方軍中,向主子傳報這天大的喜訊。

\t府內呢?

\t當孩子離開自己身體的瞬間,樊隱嶽未因生產的巨痛昏暈,反而無與倫比的清醒,一雙幽深大眼內,有什麼正欲破土而出。

\t又一月過去。

\t“隱嶽,你還沒有抱過這個孩子,奶娘剛喂完了奶,我給抱過來了,你抱抱他罷。”珂蘭進來,懷抱滿月小兒。

\t樊隱嶽半臥床上,回眸淡覷,“我兩臂無力,抱不動。”

\t珂蘭一急,“我已經要他們加緊給你補身子了,下人們敢犯懶了麼?”

\t“沒有,補身的東西我都喝了,無奈積重難返。”

\t“你看,這個孩子長得像……”

\t“我累了,想睡一下。”她闔攏雙眼。

\t“……好,你睡。”珂蘭憂心忡忡,走出內室,抬首見楚博推開半扇外室門戶,向裏探望。“博兒?”

\t楚博躡足踱入,“先生還好麼?”

\t“還好。”

\t“我……可以抱抱弟弟麼?”他麵露靦腆。

\t珂蘭嫣然,“當然。”

\t初為人兄的楚博按她所示,小心翼翼托住小小軀體,“弟弟怎麼這麼瘦小?”

\t“你初生下時應該也和他差不多大小。”

\t“不會,父親說我生下的時候比一般的孩子要大得多,弟弟已經滿月,會不會太小了?”

\t“這……”珂蘭微窒,複笑道。“也許罷,你多疼疼他,他也許會快些長大。”

\t“我會,我一定會!”楚博重聲。

\t“這是……”男人的聲音在兩人身後遲疑響起。

\t兩人回身。

\t“父王?”

\t“遠漠。”

\t男人滿麵征塵未去,兩眼直直盯著他們胸前的繈褓。

\t“父王,這是弟弟!”楚博將滿月小兒舉到父王眼前,難掩歡欣。

\t“他……”楚遠漠顫指欲撫上那張小臉,又迅速收回。

\t楚博不解,“父王,你不抱抱弟弟麼?”

\t這個男人的內心激澎,珂蘭一目了然,道:“你父王他還帶著沙場上的血腥,要漱洗過後才能抱弟弟。”

\t“……她怎麼樣?”楚遠漠板聲問。

\t“睡下了。”珂蘭道。

\t他輕步到了內室簾前,掀開那道看似單薄卻實實成了隔閡的障物,望見了床上玉像般沉寂清冷的女子,足足一刻鍾,他方回身。

\t“我去漱洗,過後把太醫叫到書房,我有話問。”

\t太醫在書房內,受了半個時辰的細盤詳詰。話題無外圍繞產婦產後身子的調養以小公子諸況。待將滿月小兒抱在胸前,剛岩般的胸臆霎時柔軟,楚遠漠緊繃了許多時日的臉上,終有一絲歡顏。

\t但,當夜夜半的一聲啼哭,使得歡顏全無。

\t“怎麼會這樣?怎麼回事?你們不是說小公子雖有些先天偏弱,卻並無大疾麼?這是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t王府主子的咆吼之聲駭震全府上下,一眾太醫圍著榻上啼哭不止的小公子,群情如焚,束手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