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坦白,自從在樓裏稍稍有了點地位,我就開始盡自己最大的努力賴床,能賴一分鍾是一分鍾。熬到客人該走的時候,我就避免了在大白天看惡心男人的劫難。
但盤盤來的這兩天,我顯然迎來了另外一份劫難……
“盤盤……別擦了,我求求你了……床幃擦掉色了沒人給咱換……”我閉著眼睛,懶洋洋地拽了拽被子,繼續轉身睡了。
可是盤盤是不會放過我的,抹布擦拭盤子的聲音,用水衝洗水果的聲音,甚至包括衣服摩擦牆壁的聲音……我理解,以盤盤的身材,無論她怎麼小心,還是會在行走的過程中撞擊到房間裏的各種東西。
“小飄妹妹。”剛剛製止了盤盤“破壞公物”的行為,我又被一個甜膩的聲音噎醒了,尤兒輕輕推開房門,開始在這個小空間裏尋找我的蹤跡,一副小家碧玉的派頭。
我隻能揉著惺忪的睡眼,慢慢悠悠地坐起來。
“哎呀,怎麼還躺著呢?不會是生病了吧?”她說著提起墨綠色的紗裙,踱著小碎步走到我床前,摸摸我的額頭,一臉的焦急。
“沒事。”我有些不耐煩地撥開她的手。
就在那一瞬間,我知道我錯了,我開始在心底詛咒我這煩人的“起床氣”,要知道,矯情女人最記仇。
果然,尤兒委屈地把收縮回去,淚眼汪汪地看著蓬頭垢麵的我,天殺的,我真想砍死我自己。
“尤兒姐姐,你坐。”我趕忙坐直了,在床上抹平一塊地方給尤兒:“我沒病,就是累了,勞姐姐費心了。”
“不費心,我就是跟你說一聲,媽媽找你好半天了,有客人等你。”女人一旦在聲音裏加入一種悲傷之情,說話越言簡意賅,越能對對方的心造成強有力的影響。
此時,“悲傷”至極的尤兒緩緩地轉身出去了,留給我一個孱弱的背影,我的小心髒隻能無可奈何的發出了一聲淒厲的慘叫。
事已至此,隻能慢慢挽回了。
我使勁捶著腦袋,邊捶邊罵自己真是一頭大笨豬,不僅怠慢了客人,還得罪了女人。
不對……等等……
事情好像不對……
我馬上停止了殘酷的“自殘”活動,仿佛終於為自己找到了一個可以推脫責任的理由。
“盤盤!”我怒吼一聲,好像在叫一個相隔數百米,耳朵又不怎麼靈光的寵物。隨後,正蹲在我腳邊為我整理鞋子的盤盤很有職業素質地立刻站起身來,謙恭地佇立在我麵前,等待她的主人發出指令。
我把憋在胸口的那聲怒喊生生噎回去了,哀怨地看著眼前的盤盤。
“盤盤……”我語氣中有些無奈的“哽咽”:“盤盤,你坐。”
我此時已經瞬間穿好衣服鞋子,定了妝容,站在地上含情脈脈地看著她。
盤盤似乎猶豫了一下,還是很聽話地坐下了。
我湊到她身邊,拍拍她衣袖上蹭到的牆白,淚眼汪汪地看著她:“盤盤,你能不能告訴我……媽媽招呼我接待客人這個事情,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姑娘。”
“你知道?!”我怒吼一聲。
冷靜,冷靜,盤盤是你自己選擇的丫鬟,她身上還肩負著更重大的曆史使命。
於是我立刻壓製了自己激動的情緒,努力換了一個自然一點的表情:“你知道對吧,盤盤。可是……你為什麼不把我叫醒呢……你知道,這樣對客人不好的……”
“我叫你了姑娘,姑娘自己說讓我推掉,還要再睡一會兒。”盤盤回答得很自信。
“我……我說過這句話麼?”好吧,我承認我也很痛恨自己在不清醒的時候說胡話這個壞毛病。
“您說過。”
我眨巴著大眼睛,試圖通過眼神給予她一些啟示,顯然,盤盤讓我領悟到什麼叫做雌性榆木疙瘩。
“好吧……就算我說過,可是……盤盤,你應該使勁把我拽起來的……那是客人啊!”
“大姐說,要聽主子的吩咐。”
我看著眼前可愛的盤盤,這一早上,第三次噎了自己一下。不說了,還有什麼好說的呢,說出來全是眼淚。
又在銅鏡裏從頭到尾看了自己一遍,確定自己身上沒有什麼不該有的東西,我給了自己一個碩大的笑容,試圖化解這一早上的陰霾。隨後,我帶著盤盤出門了。
“對了,盤盤,我突然想問你個問題,”走到屋外,我側過身子跟身後的盤盤交流:“我很疑惑,你既然這麼聽話,為什麼我每次不讓你擦東西的時候,你還是一直擦呢?”
沒有人回答這個埋在我心底最大的困惑。
好吧,已經學會不回答主子的問題了,本姑娘認栽,你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