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公堂辯(1 / 2)

“平城明家在幾十年前也算是大戶人家,是種花的行家,其先祖明飛鴻曾種出過一株青龍臥墨池,被兆德帝賜了一塊天下第一牡丹的匾額,榮耀一時。”蕭承鈞淡淡道,目光仍凝著在台上。

衛琬看著那衣衫襤褸的女孩兒,疑道:“若是如此,明家的後人又如何會淪落到這等地步?”

蕭承鈞的笑容裏有幾分冷意,“福兮禍之所倚,得了這樣的榮耀,明飛鴻自是要將這株牡丹奉入皇宮,誰知將花送至禦前,打開罩布,這花卻已經腐爛不堪,欺君之罪,便是如此了。”

衛琬的眉不由得皺緊了,“怎麼會這樣?”

蕭承鈞喝了一口茶,才徐徐道來。那是幾十年前的事情了,彼時他尚未出生,但幼時也聽聞奶娘說過,世人大抵有兩種猜測。一種說是明飛鴻受人陷害,在他送的花上做了手腳,明家是無辜受冤。另一種則是說以明家當時的財勢,怎會輕易讓旁人得了手,自然是明飛鴻舍不得這名貴的青龍臥墨池,寧可拚了全家性命也要將這絕世罕見的牡丹花留在明家。

對於第二種說法,當時便有人反駁,有道是名花易求,國手難尋。這明飛鴻既有種出青龍臥墨池的本事,怎會舍不得這一棵花,再種出一株便是了。然而明家後人雖窮困潦倒,卻總想著再種出一株青龍臥墨池來,卻沒想到幾十年過去了,到了明洋這一輩上,這株奇花才重現世間,可見想要種出也並非易事。

然而種種爭論已是身後事了,因觸怒天顏,明飛鴻被斬首示眾。還算兆德帝仁厚,未曾禍及明家老小,隻不過是收繳其產業罷了。

他沒有再說下去,但衛琬已能明白。一家之主變成朝廷欽犯,產業又被收繳,世上錦上添花不乏少見,何曾見過雪中送炭?明家落到如此地步,可想而知。想來林興遠也是覺得明家軟弱可欺,不會有人替他們出頭,才如此行事的罷。

衛琬微微眯起了眼睛,看著跪在王倫麵前的那名官吏,眼中掠過一絲寒意。看他的樣子,雖然嘴上說著惶恐,臉色和語聲卻是絲毫未變,可見得今日這場自首的戲碼,並非臨時起意,而是蓄謀已久!

正自思量間,蕭承鈞卻湊在她耳邊道:“既是來看熱鬧,不妨離近些,也好摻和一腳,你說是不是?”

他眉目含笑,語聲輕軟,衛琬還未來得及說話,腰身已經被他攬住。蕭承鈞袖間射出一道銀光,釘在露台的抱柱上,而他自己已經攬著衛琬一個翻身出了露台,直直下墜。

所有人都聚在台下,酒樓下甚是僻靜,且蕭承鈞身法極快,衛琬隻覺身子一輕,隨即便止住了墮勢。蕭承鈞替她將頭上的書生方巾向下拉了拉,才含笑在她額上彈了一記,拉著她向人群中鑽去。

台上的林興遠鐵青著臉看著麵前這一幕,氣得渾身發抖,卻說不出話來。林雪楚卻尖聲叫道:“大人明察,我父親是冤枉的,這盆花是父親以千金之價在外地購得,並非明家所有!”

晏語移步至林雪楚身側,柔聲勸慰道:“姐姐莫要著急,凡事都要講究證據,城守大人明察秋毫,必然不會冤枉了任何人的。”

晏語的容貌生得並不算極美,然而眉梢眼角卻別有一種風情。衛琬不由得向蕭承鈞道:“我看這林家事發,多半與晏……”她話未出口,嘴唇已經被他用手指點住。

“觀棋不語。”他挑了挑眉毛,輕聲道。

王倫沉吟片刻,向那襤褸少女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少女這才將埋得極低的頭仰起,這一抬頭,頓時吸引了所有在場人的目光。隻見她不過十四五歲模樣,生得雪膚花貌,一雙杏眼顧盼生姿,正是個美人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