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守衛聽到房頂上的異動,立即抽出兵器躍上半空,數柄刀劍齊齊向著衛琬二人招呼來。
那侍衛眼見情勢不妙,雙足微微發力,使個“千斤墜”墜穿了房頂,合著一捧碎裂的瓦片落入房內。衛琬對周圍發生的一切充耳不聞,也顧不得身上的疼痛,跌跌撞撞地奔至蘇恪身旁,牙關格格作響,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已被鮮血染透的白衣越發映襯出他臉色的慘白,依舊烏黑的眉毛下那雙清雅絕世的眼眸卻已緊閉,整個人仿佛是上好的白玉雕作一般,再無半分生氣。
她想尖叫,想慟哭,無奈身體仿佛已經不受自己控製,半分都動彈不得。蘇恪失去血色的唇角還掛著淡薄的笑意,似乎是在嘲笑她的無能為力。
那樣清秀風雅的翩翩公子,曾手握無上法力,談笑間日行千裏,如今卻是她麵前的一具屍體。每次在她陷入困境時,總是他及時出現,豁出性命一次次相救,然而,當他在生死關頭時,她竟然……一無所知。
“不是說陪我幾日也無妨,不是說要回月曜山莊去,不是說還要找你真正的妹妹嗎?你為什麼還躺在這裏不起來,蘇恪!蘇恪!蘇恪!”
喉底的禁錮終於被衝破,她瘋了一樣衝著他尖叫,手指張開又合攏,始終不敢觸及他浸滿鮮血的身子。他的肉身已經破損的無可修複,讓她每多看一眼都心痛的無以複加。
咬咬牙,她的目光落到了貫穿他心口的長劍上,便毫不猶豫地伸手握住了劍柄。自從看到她後便一直未動的蕭承鈞終於醒過神來,按住她正欲拔劍的手,沉聲道:“不要動。”
衛琬似乎這時才記起旁邊還有一個人在,緩緩扭轉了頭顱,泛紅的眼含著仇恨看向他,哽咽道:“為什麼要殺他?”
蕭承鈞焦急道:“你先鬆開劍。”見她執拗的不肯放手,他眉頭一皺,強行扳開了她的手。衛琬死死盯住他的雙眼,又重複了一遍:“為什麼要殺他?”
為什麼,親手殺死蘇恪的,竟然會是他!一個是處處回護的兄長,一個是傾心相戀的男子,為什麼,偏偏是他手中的劍,奪取了蘇恪最後的生命?
明明已經與蘇恪說好,從此以後各過各的生活,再也不用關心她。她以為這樣,就可以慢慢還清欠他的,從此心中再無愧疚。可是,他連這樣的機會也不給她,想到昨日分別時他略帶憂傷的笑容,仿佛早就知道今日的別離。
衛琬心痛如絞,滿眼滿心都是昨日夕陽微光下他那微微一笑,淒美的讓她無法呼吸。
見她雙眼發直,蕭承鈞在心底暗歎一聲,一個手刀劈在她後頸上,隨即將她交給自己的一個隨從,“帶皇後回城主府,嚴密看守,”他的目光落到了帶衛琬來的那個侍衛身上,“至於那個人,給本王嚴刑拷問,看他是誰派來的!”
待屋子裏的其他人都已出去,蕭承鈞才將目光重新轉回蘇恪身上。他靜立良久,才遲疑著伸出手,在劍柄上微微一按。劍尖又向下落了三寸,發出觸到地麵的沉悶響聲,隨著他的這個舉動,蘇恪的臉容迅速灰敗下去。
蕭承鈞這才拔出長劍,頹然拄劍而立,仿佛剛才的舉動已經耗盡了他的所有氣力。許久,他才苦笑一聲抬頭,低語道:“蘇恪,你倒是解脫了,可是我……又要如何去麵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