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有多愛一個人,才能做出這樣瘋狂的舉動?
淳於寒川站在營帳門口,透過卷起的氈簾看向遠處那幾個模糊的身影。本來北疆就多風沙,若是一整天都暴露在風中,連他們這些男人怕是也受不住,更何況是女子?
然而自清晨至傍晚,衛琬從不曾停下來休息過。她的臉色已然蒼白如紙,身上的錦緞衣衫也滿是血汙和塵土,看起來狼狽至極。但那雙眼睛裏卻滿是執著,讓全軍將士看了都覺得肅然起敬。
眼看天色迅速地昏黃起來,看起來似乎要下雨,淳於寒川果斷下令命全軍士兵停止收斂屍體,回營暫避。北疆的雨水不比南方,不下則已一下驚人,此地已經數月不曾下雨,看這場雨來勢洶洶,據當地人說,危險得很呢。
淳於寒川派了人去叫她們回來,然而她們仍是固執地將一具又一具的屍體抬回營地,細細辨認。看到她們這個樣子,淳於寒川怒從心起,索性下令不去管她們,隻約束著手下的士兵回營。
衛琬抬頭看了看天,低聲對孟亭翊道:“先把能搬回去的都搬回去,否則下過雨後更難辨認。”
孟亭翊猶豫了一下才勸說道:“娘娘,天馬上就要下雨了,況且這戰場上的屍體也收斂了十之七八,剩下的這些……”
衛琬不等她說完就打斷了她的話,“再不快點就真的來不及了。”說罷,她便低頭去拖另一具屍體。孟亭翊無法,隻得順著她繼續拖下去,放眼四周,除了隨她們一道來的侍衛護軍外,就隻有鄒嚴還留下了。
雨勢來得很快,不過是片刻的工夫,雨點就接二連三的砸下。孟亭翊苦勸無果後,隻能拿了把傘遮在她頭上,竭力想擋住一部分風雨。然而在這樣的大雨中,任何遮擋物都是無濟於事,兩人身上的衣衫很快濕透,起先還幫著她們的侍衛護軍早已回了營帳,大雨中就剩下了她們和鄒嚴。
淳於寒川終於看不下去,拿了把傘衝進雨裏,強行拖著她往回走,怒喝道:“你想找死就幹淨利索些,不要連累其他人!”
衛琬竭力掙紮,衝他吼回去:“躺在這裏的也曾是和你並肩作戰的兄弟們,難道因為他們死了,所以就能把他們的遺體留在這裏任由風雨糟蹋嗎?”
淳於寒川手指微微用力,傘骨隨即折斷,接著整把傘都被大風吹走,風雨無情地抽打在他們身上,幾乎讓人連眼睛都睜不開。
“他們為國捐軀,我不能因為已經死了的人再讓活著的人身處險境!”他氣急敗壞地衝著眼前倔強的女子吼道,恨不能狠狠打她兩個耳光讓她清醒過來。
衛琬狠狠抹了一把臉上肆虐的雨水,恨恨地瞪著淳於寒川,“所以他們遭了埋伏時,你並沒有衝出來救他們,而是等待時機成熟後坐收了漁翁之利!”
即使耳邊灌滿了風雨之聲,她的這句話還是被淳於寒川聽得清清楚楚。他的臉色變了變,隨即堅定道:“我是在做正確的事,而不是像你這樣意氣用事!”說罷,他狠狠一個手刀劈在衛琬後頸上,毫無半分憐香惜玉之心。
他俯身將衛琬打橫抱起,衝著身後的鄒嚴和孟亭翊說了句,“若是再不進來,莫怪本侯用軍法處置!”
回到營帳後,淳於寒川便將衛琬交給紫鵑到屏風後去更衣。因下著大雨無法搭建新的營帳,所以淳於寒川把自己的營帳讓給她們用,自己則預備去和鄒嚴擠一擠。然而他還沒出門,另一個女子便挾著一身風雨撞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