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我又想起我的兩位助手。我知道,哈特受了槍傷,沃爾克也有可能。他們親眼看見我被纜繩拖下水,是否會想到我已被“恐怖號”俘虜?可能不會!也許,我已犧牲的消息已經從托萊多通過電話傳到沃德先生那兒。在這種情況下,誰還再敢向“主宰世界的人”再次發起進攻?我一時浮想連翩,我在等著船長在甲板上出現,但,他始終沒出現。
我突然覺得餓得難受,我已經將近24小時沒有進食了。昨夜在樹林裏匆忙地吃了幾口後,我至今水米未進。我的胃開始疼痛起來,我甚至據此懷疑,是否我在兩天前就在船上——,或者已經不止兩天了。
另一疑問又向我襲來,他們如果並不想讓我餓死,將會讓我吃什麼食品?我的願望很快得到了滿足,在船首的那位,離開崗位下到船艙,等再上到甲板時,他將一些食物放在我的麵前,一言不發地回到船首。罐裝肉、幹魚、壓縮餅幹,還有一罐我不得不加上水才能喝得下的烈性麥酒,這些就是為我準備的食品,確實讓我感到快意。在我醒來離開船艙之前,他們顯然早已用過餐了。
我看也沒有什麼新鮮東西了,我就再次思索,我的這一次奇遇將是什麼結局?我是否最終能看見那位萬眾注目的船長?他是否會放了我?不管他將怎麼對付我,我是否能有辦法從“恐怖號”上脫身?這一切都將隨情勢而定!不過,如果“恐怖號”一直不上岸,或者它潛入水底,我又如何逃脫?除非到陸地上,潛水艇改換為汽車後,我將想盡一切辦法逃跑。
然而,坦白說,我決不甘心在對“恐怖號”的秘密沒弄明白之前逃跑,那樣我會永不安寧。我不敢斷定我一定會成功。不錯,為了這一目的我險些丟掉性命,而且要達到此目的難如登天;但無論怎樣,我已向目標邁近了一步。顯然,如果我從此將永遠不能與外界發出任何聯係;如果——正像這位傲慢地將自己置於法律之外的“主宰世界的人”那樣,我現在完全與世隔絕,那麼此刻,盡管我就在“恐怖號”船上,又有何意義?
“恐怖號”一直在伊利湖上向東北方向不停地航行。船速已慢多了,如果它全速行駛,它一定早在幾個小時前就到達伊利湖畔了。
伊利湖東北邊緣的惟一出口處是尼亞加拉河。湖水流入尼亞加拉河後再由此注入安大略湖。可現在,尼亞加拉河已被離大城市布法羅15英裏的著名大瀑布所封鎖。由於“恐怖號”此刻沒有沿著大湖區上遊轉向底特律河,它將如何才能逃離這些水域?除非它改向陸地行駛。
太陽已經偏西了。天空晴朗,由於航行時所產生的微風,雖然陽光熾烈,但卻仍感到十分愜意。靠加拿大和美國一側的伊利湖岸仍看不到陸地。
難道船長真決心不露麵?難道有什麼特殊原因使他不得不如此?這也許表明,當“恐怖號”晚上抵達現在看來仍很遙遠的湖岸時,他也許會釋放我。
但這次我錯了,到兩點時,我聽見一聲輕響,甲板中央的艙口打開了。我一直急於一見的船長終於出現在甲板上。
和他的水手一樣,他對我也不理不睬,徑直走向船尾,親自掌舵;他低聲對那人吩咐了幾句,那人便離開,從甲板前部的艙口鑽進船艙。船長凝視著前方地平線,調正指南針,改變了航向,“恐怖號”加速前進。
這個包括我在內的全世界人關注的人,大約50多歲,中等身材,寬肩膀,背部挺直,頭部濃密的頭發已經發白,臉刮得幹幹淨淨,留有一撮短而彎曲的胡須。寬胸,下額棱角分明,無不體現出他的精力充沛,兩道濃眉緊鎖。他分明具有鐵一般結實的體格,而且在被陽光曬黑的肌膚下流動著沸騰的鮮紅的血液。
和手下們一樣,船長也身穿航海服,套一件防水外套,頭戴一頂在必要的情況下,可以完全下翻遮住頭頂的毛線帽。我要指出,“恐怖號”船長正是在長街監視我的兩個男人中的另一個。現在,正如我能認出他一樣,他也肯定知道我是曾受命進入愛裏巨峰進行探查的督察長官特拉克。
我饒有興趣地打量著他;而他也不打算回避我的目光,他至少想顯示對於在他船上的一個陌生人,他並不在乎。
我看著看著突然心頭一動——當我在華盛頓第一次見到他時,當時我並沒有意識到,我腦海裏對他的麵貌特征已經有所印象了:似乎這張麵孔曾經在警察署備案的照片中看到過,或者是在某家櫥窗裏擺放的照片中看見過?不過,這種特征並不明顯。也許隻是我的錯覺罷了。
先不說這些題外話,我想,雖然他的手下出於某種原因不理我,可他總會有禮貌些吧,他同我一樣講同一種語言,雖然不敢斷言他是美國人。他也可能試圖裝作聽不懂我講的話,以此來拒絕同我交談,以此來顯示我是一個俘虜。
那麼他會怎樣處置我呢?難道他能永遠對我這樣?莫非他想趁天亮時將我扔到水中?甚至因為我可能多少知道了些內情而除掉我以絕後患?但假如那樣,他為何不在剛開始就不救我而淹死我更省事?
我站起來向船尾走去,停到他麵前,他凝視著我,目光如炬。
“你就是船長?”我問。
他沒吭聲。
“難道這隻船就是所謂的‘恐怖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