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刻鍾,我才發現,在他們仔細觀察過的地方升起了兩團煙雲,煙雲下的那兩個黑點漸漸清晰起來,兩艘狹長的從布法羅港開出的艦艇正在快速駛來。
我突然明白了,這正是沃德先生所提及的兩艘魚雷驅逐艇。他曾囑咐我,在必要時,可以向他們求助。這兩艘驅逐艇是當今美國製造的最新式的、速度最快的驅逐艇。新式的發動機功率強大,一小時可行進大約30英裏。當然,“恐怖號”的速度還要快得多。不過,如果處在阻截之中,它也不可能達到其極限速度,那它將潛入水下以逃避追擊。事實上,驅逐艇在攻擊“恐怖號”時如要確保勝利,就要求它必須具備潛水功能。然而,我明白,這是不可能的,即使驅逐艇變成潛水艇,也不能同“恐怖號”相比。
我也可以想到,我們突襲“恐怖號”失敗的消息一定通知了驅逐艇指揮官。無疑,威爾斯在那次襲擊後迅速返回了托萊多,用電報通知了警方。現在這兩艘有備而來的驅逐艇也顯然發現了“恐怖號”,因為它們此刻正加速向著“恐怖號”衝來。然而,“恐怖號”船長似乎對此根本不屑一顧,仍繼續讓“恐怖號”向著尼亞加拉河航道行駛。
魚雷驅逐艇將采取何種行動?也許,它們會設法將“恐怖號”堵截在伊利湖狹窄一帶的水域,而在此處,“恐怖號”根本無法找到任何通道進入尼亞加拉河。
現在船長親自掌舵。其他兩人,一個站在船首,另一個在機房。他們是否會強迫我也進入船艙?
令我意外的是他們並沒有這麼做。而且沒人提防我,好像沒我這個人似的。我心情激動地盯著驅逐艇慢慢接近。在距“恐怖號”2英裏處分散開來,以便更有效地將“恐怖號”控製在火力範圍之內。
至於“主宰世界的人”,他現在分明表露出對驅逐艇的蔑視。他好像在嘲笑驅逐艇竟不自量力想攔住他,隻要他稍加調整,什麼追捕、攔截都談不上了,“恐怖號”將把它們甩得遠遠的。隻須發動機多轉動幾次,就會超越炮彈衝出包圍,或者必要時潛入水中,可怕的槍林彈雨對它無可奈何!
不到5分鍾,距驅逐艇隻有一英裏遠了。船長並沒有轉身逃跑,等驅逐艇接近到一定距離,他一按操縱杆,“恐怖號”猛的提速,船身似乎在湖麵上飛行,它顯然故意引逗驅逐艇,竟直著向它們中間衝去,難道它想明目張膽地從兩艘驅逐艇之間強行穿過?而且還會引它們追逐到夜晚時讓他們無功而返?
布法羅城中的高樓教堂、塔尖和穀倉也清晰地映入眼簾,尼亞加拉河在四、五英裏遠處向北流去。
麵對這種突如其來的情況,我該做些什麼?當“恐怖號”在驅逐艇前麵,或者,穿過它們中間時,我是否應該縱身跳進水中?我水性很好,沒什麼可怕的,而這有可能是最後一次機會。船長不可能為了再抓獲我而將“恐怖號”停下。不過,我在向水中跳時,是否能安全脫險,或者不被子彈擊中?兩隻驅逐艇中一定有一隻會發現我,或許,艇上的船長早已事先被告知我在“恐怖號”船上。指揮官因此派一條小船來搭救我?
當“恐怖號”駛進尼亞加拉河窄窄的河流,繼而登上列維島,我就到了自己熟悉的地方,那樣逃離“恐怖號”的可能性會更大。可萬一船長要冒險衝過大瀑布會出現什麼情況?但這種可能性不是沒有!因此,我決心等驅逐艇再靠近“恐怖號”時,最後一刻拿定主意。
但我確實從心裏不想逃跑。我實在不甘心徹底解開這神秘之謎的機會就這樣輕易失去,這出於我做警察的職業本能。不能放棄罪犯!我決不能這樣無功而返!那樣我將會遭到何種命運?我如果在船上,“恐怖號”將帶我去往何方?
6點15分,由於快速行駛,驅逐艇的船身發生了輕漂和晃動,正向“恐怖號”靠近。兩艘驅逐艇之間的距離大約保持在12或13英尺。“恐怖號”還沒有加速,此時,一艘驅逐艇正向“恐怖號”左舷駛近;另一艘則從右舷接近。我仍然呆在原地,在船首的那位水手離我很近。船長眉頭緊鎖,眼睛放光,牢牢地握著舵,等待著。也許他正在考慮怎樣最後一次從驅逐艇的圍困中衝出去。
突然,從“恐怖號”左側的那艘驅逐艇上猛然間噴出一團煙霧,一枚魚雷擦著水麵在“恐怖號”前麵呼嘯而過,同時,“恐怖號”右側的驅逐艇更加快了速度。
我焦急地張望著。站在我身旁監視我的水手好像在等待船長的命令。而此時船長仍很鎮定,甚至根本沒看我一眼,他臉上所流露的那種極度的蔑視,令我終生難忘。
我正發愣時,突然被猛地從艙口推進船艙,接著艙口關閉。與此同時,另一個艙口也關上了,艙麵已經密封得滴水不入;我聽見“恐怖號”船體發出一陣輕微的騷動聲響,顯然,它已潛入水下,從湖麵上消失。
魚雷仍在頭頂上轟響不停。我聽見其巨大的爆炸聲,接著,一切趨於安靜。我隻能感覺到從船艙孔透射進來的一束微光。“恐怖號”潛水艇在深水處平穩地疾行,幾乎聽不到任何聲響。
這次親身經曆了“恐怖號”從船艇變為潛艇的快速而簡易的變化,由此相信,當它要變為汽車時也是輕而易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