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再見,洛杉磯2
三
吃飯,是我在美國最後一個月幹得最多的一件事。各種同學的各種臨別聚餐實在讓我有些吃不消。提前畢業的不止我一個,每個人請一頓,加起來就得十多頓。
也是因為很多人都結束了繁重的學習任務,大家紛紛抓緊時間,最後再到周邊一些旅遊勝地享受一下美國清新而美麗的自然風光。
我很久沒有像這樣放鬆過了,雖說旅行一直是我最熱愛的活動,但因為各種原因,直到最後的這兩個星期,我才能輕鬆愉快地踏上一個個小小的旅程。
上個月回國的時候,我得到了一個自己一直向往的大單反。起初我隻是想留住自然風景以作紀念,可當我帶著相機,踏上旅程之後,我才真切地感到為什麼會有那麼多的人可以帶著相機走遍天下。原來一個好的相機才是旅行的真正意義。
“我覺得前半輩子都白活了。”我捧著相機,一邊搖頭一邊對身邊的球球說。
“我早就覺得我前半輩子白活了。”球球一如既往地拉著個臭臉。
“你看看,你老是這麼悲觀,我都不知道你這堆小鬱悶、小憂愁,都是從哪兒來的?”我將相機對向了車窗外清澈的湖麵。
“你不悲觀?我怎麼覺得你比我悲觀多了。”球球說。
“我是不樂觀,但,也不能算完全悲觀,最起碼舉著相機的時候我還是很快樂的。”我心滿意足道。
“理解不了。”
“那是因為你還沒有,我沒這相機之前也不理解。趕快買一個,你就能理解了。”
“得了吧,你那是被孤獨和黑暗的東西壓抑太久,終於找到了一個小小的發泄口,借機宣泄一下罷了。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你是痛苦到一定程度,開始逼著自己找快樂。”球球冷言冷語道。
聽了這番話,我剛剛端好相機的胳膊,一下軟了下來。
“球球,你就不能說點讓我高興的呀,我發現我身邊怎麼都是這種把快樂建立在讓我更加痛苦之上的惡毒女人呀。”
“我可沒快樂啊。”球球趕忙解釋。
“你說等我走了你可怎麼辦呀?誰還能這麼心平氣和的聽你這麼惡言惡語呀?”我開始擔心地看著她。
“那你別走呀。”
球球這話突然讓我想起了最後那場戲的台詞。
“你注意安全,吃好一點。”我含情脈脈地看著她,順嘴溜出了下一句。
球球詫異地看了看我,全身打了個寒戰。
“我服了,我錯了,你繼續捕捉美好,照你的相吧。”
我心裏一陣暗爽,便再次端起相機,對向了窗外。
白天出遊,晚上聚餐或唱歌,這樣的生活讓所有人都有些戀戀不舍。每次唱歌的時候,我都是那個坐在一邊拿個小本記歌名的。
“曹心怡,你也唱一個!你這樣坐在一邊不停地寫,讓我們有種被占了便宜的感覺。”學生會副主席忍無可忍地說道。
“是呀是呀!你快點!必須唱一個!”周圍同學都起哄道。
我一邊使勁擺手一邊說道:“別別,我真不會唱。”
“不可能!你入學時的簡曆我都看了,能唱能跳,別裝啊!”一位幹部揭發道。
“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現在早就不會了。”我玩命推托。
“不行,今天必須唱!”一位坐在角落裏的“大爺”厲聲道。
我看不清那是誰,便對著牆角的座位使勁擺了擺手。
“真唱不好,都不忍心讓你們聽。”我拽了拽身邊球球的胳膊,想讓她幫我解解圍。
可誰想這不爭氣的球球竟然慢條斯理地說:“唱就唱唄,鼓掌鼓掌。”
球球這一鼓掌,大家全都開始了。熱烈的掌聲加上此起彼伏地叫喊聲讓我不得不接過了麥克風。
我無處可躲地站了起來,惡狠狠地瞪了一眼身邊那個恨人不死的球球。
“那就唱個李宗盛的,《我是真的愛你》吧。”
“好!……”掌聲又一次響起。
不到五秒,音樂就響起了,整個屋子瞬間安靜。
……
曾經自己像浮萍一樣無依
對愛情莫名的恐懼
但是天讓我遇見了你
我初次見你人群中獨自美麗
你仿佛有一種魔力
那一刻我竟然無法言語
從此為愛受委屈不能再躲避
於是你成為我生命中最美的記憶
甜蜜的言語怎麼說也說不膩
我整個世界已完全被你占據
我想我是真的愛你
我是真的愛你
我全心全意等待著你說願意
也許是我太心急
竟然沒發現你眼裏的猶豫
隻是你又何必狠心將一切都抹去
你絕情飄然遠離
連告別的話也沒有一句
請你讓我隨你去
讓我隨你去
我願陪在你的身邊為你擋風遮雨
讓我隨你去讓我隨你去
我願陪在你的身旁等你回心轉意
讓我隨你去讓我隨你去
我願陪在你的身邊為你擋風遮雨
我願陪在你的身旁等你回心轉意
讓我隨你去讓我隨你去
我願陪在你的身旁等你回心轉意
我是真的愛你
我是真的愛你
……
我放下話筒,擦幹眼淚,收拾心情,站在那裏一動不動。掃視房間,所有人都直勾勾地看著我。
這時,離我最近的地方傳來一陣掌聲,隨即,掌聲和歡呼聲充滿了整個房間,仿佛衝出了窗外。
我現在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畫掉日曆上密密麻麻的已經幹完的事情。明天就是程宣請吃大餐的日子,為此她還特意打來電話,囑咐我穿得好看一點,因為飯前要照個劇組的集體照。
製片人、導演、攝影、燈光、演員、製片、音樂、特效、化妝,一一到位。大家坐在這個地道的洛杉磯的上海菜館,用至少三種語言互相熱鬧地交談著。
因為製片人和製片是兩個在美國長大的上海ABC,為了感謝這兩員大將,程宣特意把這頓散夥飯訂在了這裏。
“唉,你看那個帥嗎?”程宣低聲跟我耳語道。
“哪個?”我的眼睛一時失去了方向。
“坐在小製片旁邊的那個美國人。”程宣給我使了個眼色。
“還行吧。”
“我原來喜歡過他。”程宣自己爆料道。
“不是吧!你這審美也相差太大了吧?那你後來是怎麼看上小白臉的呀?”我滿臉的不解。
“嗨,小白臉跟我不是同胞嘛,畢竟還是比美國帥哥親切吧。”程宣自己也一時說不出個一二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