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家的姑娘,但凡是有排行的,閨中規矩向來都是一名管事嬤嬤,兩名一等貼身婢女,四名二等婢女,三等婢女,三五名都可。
鳳宓和鳳鸞便是如此,從前鳳酌的桃夭閣是西苑跨院,故而閣中庶務都是鳳寧清在打理,也不知鳳寧清是如何作想的,隻與鳳酌一貼身婢女,旁的盡是粗使的三等婢女,鳳酌不常在鳳家,便也從未計較過。
可這在樓逆眼裏,好歹師父也是鳳家三姑娘,這出門在外,身邊都沒上得了抬麵的婢女跟著,是讓人覺得多寒酸呢。
眼前一溜的小丫頭,一字排開,或窘迫,或羞怯,或大膽……皆抬頭瞅著鳳酌與樓逆。
鳳酌對此無甚計較,她遂淡淡看了樓逆一眼,樓逆心領神會,幾步上前,將這十來個丫頭都看了個遍,最大的約莫十一二歲,最小的也才六七歲。
穿著大紅紗衣,頭戴翠玉綠簪的牙婆子,眼珠滴溜溜地轉了圈,看著樓逆笑道,“這位公子,小的這些丫頭,那可都是禮數周全的,也有姿色,您和姑娘買回去,定然裏裏外外都給你伺候得妥妥帖帖。”
鳳酌瞥了那牙婆子一眼,分明是個鬢邊生白發的婆子,卻穿的比二八姑娘都來得豔色,就像是嘩眾取寵的雜技小伶,端的是讓人想發笑。
樓逆沒理會,他手一揚,一連點了四個小丫頭,大都在十來歲左右,容貌中等,性子看著也老實乖巧的,“這四個,小師父覺得如何?”
鳳酌抬頭看了眼,四個丫頭,其中兩個容貌有四五分相似,一看就是姊妹,另外兩個,一個機靈活潑,一個身形高大,卻是個老實敦厚的。
她點點頭,“你做主就好。”
旁的,根本就不在意。
樓逆想歎氣,又覺除了尋玉,對其他事都不太上心的鳳酌太過好養活,約莫誰都能拐帶走,一想到此處,他就心生來點焦躁,越發覺得要將師父給養成個嬌裏嬌氣的,或者脾性變本加厲暴躁也好來著,這樣除了他,世間就再沒個人受得。
師父,還是隻他一個人的好!
他小心眼地下了決定,大手一揮,就定下這四個丫頭。
牙婆子滿心歡喜,一雙眼都笑的來看不見了,她歡快地將賣身契給樓逆,“哎喲,公子真是好眼光,不尋個管事嬤嬤麼?小的這有從前在官宦人家出來的嬤嬤,可精明利落了呢。”
樓逆斜睨了那牙婆子一眼,一手賣身契一手銀子,“用不著管事嬤嬤。”
他哪裏會同意,鳳酌身邊的大小活計,他一人就能給盡數包攬了,要管事嬤嬤來隔開他和師父不成?
轉身,樓逆就將那賣身契奉給鳳酌,嘴角含笑道,“小師父,給她們起個名吧。”
鳳酌默默收好賣身契,看著四個麵有忐忑的小丫頭,沉吟片刻道,“赤薑,赤碧,赤靛,赤瀾。”
從高到矮的順序,四個丫頭依次領了名,那對姊妹,年紀小點的妹妹領了赤薑,姊叫赤碧,另一活潑的叫赤靛,最後個看著就敦厚的,輪到赤瀾。
四人對鳳酌福了禮,脆生生的齊聲道,“謝姑娘賜名之恩。”
鳳酌點了點頭,那種訓誡的話,她沒多少耐心來敲打,故而,樓逆再自然不過的將這小事接了過去,“你們的姑娘,乃鳳家三姑娘,日後當伺候好了,少不得好處去,若讓我知有那等不軌心思的,一朝丟了性命,別怪我沒提醒過。”
婢女四人忙不迭地點頭。
婢女也買了,鳳酌就想打道回府,她琢磨等鳳缺將盛典冠首之事回稟鳳一天後,就去提醒拜師會的事。
樓逆瞧出鳳酌的心思,遂別了牙婆子,領著四個丫頭往鳳家去。
那牙婆子晃著手,大喊著,“姑娘,公子,下次再來,有那等好的丫頭,小的給您留著。”
兩人走在南市雜亂的街麵上,左右兩邊跪著銜草結環的,也有那等不太講究的牙婆子,捉了野性難訓的刁奴就是好一通的打,整個南市,正經人家是不會經常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