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逆找的那牙婆子,是專門為大戶人家送下仆,算是有些講究顏麵,在南市有專門院落,對那些為奴為婢的,也未曾多虧待。
出了南市牌坊口,樓逆正跟鳳酌言道,預備去雇輛馬車過來,畢竟帶著四個婢女,一路走回去多有不便。
鳳酌應了聲以示知曉,哪知,正待樓逆轉身之際,便有一姑娘撞了上來。
樓逆倒是無礙,而那姑娘卻被撞地跌坐在地,本就是個衣衫襤褸麵帶髒汙的,這下更是惹人嫌。
樓逆彈彈胸襟,皺眉喝道,“做甚走路不長眼!”
那姑娘猛然抬頭,透過散落的亂發,就看到一張俊美如仙神的容顏,以及那眉目之間冷淩的氣度,還有如墨深邃的鳳眼之中潛藏的狠厲,隻一眼就足以讓人心悸發顫。
“請小師父稍等片刻。”樓逆恐鳳酌有所不耐,故而側頭對鳳酌支會了聲。
鳳酌目光在那姑娘身上轉了圈,後又緩緩收回。
而這當,一身形高大的漢子衝了過來,一把拉起那姑娘,罵罵咧咧地道,“賤人,還敢跑?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那姑娘麵帶恐懼地瑟縮了下,十分出人意料地噗通一聲跪倒在樓逆麵前,大聲喊著,“救命,貴人您買下我吧……”
鳳酌眸色稍厲,她看的清清楚楚,這姑娘是衝著樓逆求的情,而非自己,特別還在樓逆對她恭敬有加的情形下,但凡明眼人,都能看出她與樓逆,到底誰才是主事的。
很難得的,這事關乎自家徒弟,她竟然出奇地轉了轉腦子。
樓逆居高臨下地看著那姑娘,隻一眼就確定不認識,後麵帶怒意的對那漢子喝道,“還不帶著你的人滾!”
那漢子點頭哈腰地連說對不住,扯著姑娘的亂發,反手就是一耳光扇過去,還罵道,“敢給我找麻煩,爺現在就打死了事!”
哪知,那姑娘不曉得從哪生出的力氣,張口就咬在漢子的手臂,像個渾身帶刺的母狼一般。
漢子吃痛鬆手,她居然又跑回樓逆腳下跪倒,飛快且小聲的道,“樓公子,您是貴人,真真的貴人……”
聽聞這話,樓逆眸色一閃,有暗芒漸起。
那姑娘見樓逆不為所動,且那漢子反應過來,又朝她抓來,她索性雙手抱住樓逆腿,用隻有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道,“樓公子,您日後會問鼎至尊……”
隻“至尊”二字,就讓樓逆眼底泄露出深沉的殺意,身體的反應快過腦子,等他反應過來,自己已經伸手擋開了那漢子的動作。
他目光幽深地望著那姑娘,修長地指尖撥開她的亂發,露出一張髒兮兮,但眸子無比晶亮的臉來,他狠狠地掐著她下頜,低聲問道,“誰派你來的?”
那姑娘吃痛,她喘著氣,臉色像死人一樣的白,整個人更是在瑟瑟發抖,壓根就不敢直視樓逆,可她還是回答道,“沒誰指使,是我自個曉得的,樓公子若您能救我一命,我可助您問鼎之路一臂之力,我……我會預言之術!”
終於,她還是吞吐出了那幾字。
樓逆哪裏看不出她眸色閃爍,壓根就沒說實話,“哦?那你倒說說,還預言到什麼?”
這話,他是湊到她耳邊說的,便是連鳳酌都沒怎麼聽清。
那姑娘艱難地吞了口唾沫,從頭至尾都低著眼皮,似乎畏懼樓逆的不行,可又強忍著,“微末之時,您會起與安城,且天降神諭,龍脈現世,認定您就是神子下凡,最正統不過的……”
“天子!”
狹長的鳳眼驟然緊縮,有狠厲從樓逆眉目宛若流星的劃過,他麵上不甚有表情,可心裏卻是驚濤駭浪,他手下不自覺使力,就讓那姑娘痛呼出聲。
“止戈!”鳳酌眼見他神色不對,目色有沉地掃了眼那姑娘,出聲喚道。
樓逆一驚,猛地清醒過來,他急時鬆手,差點沒將人給掐死過去,他深呼了口氣,壓下心頭情緒,轉身對鳳酌含笑道,“小師父,弟子想多買個婢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