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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是……情侶?”跡部的回答讓以撒的心一沉。這個男人給他的感覺像是家族裏那些長期上位者的壓迫感,絕對不是簡單的角色,如果艾琳在和他交往,自己也許真的沒什麼希望。

跡部沒說話,事實上,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以撒?維拉。他們是什麼關係呢?未婚夫妻?可是和跡部景吾有婚約的是“蝶野璃”而不是“閑院淩汐”。男女朋友?他卻從來沒有對她表白過。知己?青梅竹馬?這不是他要的。他浪費了那麼多時光和機會,否定了他們的身份和關係,模模糊糊的朝前走著,把什麼都弄丟了,現在要回頭談何容易?他明明知道她丟失的記憶是什麼,卻因為害怕再次失去她而刻意的隱瞞,剝奪了她擁有完整人生的權利,還用“不想讓她痛苦為難”這樣的理由給自己卑劣的行徑找借口,他有什麼資格呢?他所以為能夠給的彌補,能夠給的幸福,真的是她需要的嗎?像他這樣親手傷害了愛人的人,有資格請求原諒嗎?

以撒不是笨蛋,跡部的反應他看在眼裏,稍微放心了一點。艾琳是第一個讓他有了婚姻的衝動的人,隻要她還沒有結婚,他就不會放手。他承認跡部景吾確實是人中龍鳳,但是這也不能讓他退縮,這是他身為維拉家族的堅持和固執。

“我絕對不會放棄。”他看著跡部,認真非常,神秘的湛藍對上高貴的深灰,兩人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彼此的堅持。

淩汐打來電話問兩人現在在什麼地方她過來找他們,告知了具體位置後他們等在原地,剛才落在兩人後麵的靜藤安和忍足見他們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消失也走上前來,於是他們看到的就是從遠處快步向他們走來的女孩,穿著ChristianLacroix的風衣,棕紅色的長發被風吹起,她的臉微微有些紅,大概是因為天氣有些冷的緣故,雖然步履匆匆卻還未失優雅,每一步都精準高貴,與生俱來的貴族氣質彰顯無遺。

跡部突然就心疼起來。到底是要怎樣克己才能做到像她這般寵辱不驚,硬生生將所有不雅的情緒都暗暗藏起,不給任何人窺視到一絲,就連在如此相熟的他們麵前都是這樣的矜持,毫不放鬆,將那些繁雜的禮儀融進了骨髓裏,成為身體的本能。他知道這樣是多麼累,所以更加痛恨起自己犯下的錯誤。

對她那麼糟糕那麼殘忍的他,真該下地獄啊!有什麼資格厚著臉皮站在這裏,仗著她遺忘了那些傷害就枉顧自己之前的混賬硬要走進她呢?她是不記得曾經發生過什麼,現在的她隻有他對她在乎和關心的印象,但是他就真的因了自己的自私雪藏她15年的記憶嗎?他就自以為是的認為她要的幸福非他不可嗎?他就自作主張的將她規劃到他未來的人生中甚至不管任何人的意見包括她自己嗎?他又有什麼權利,在她的人生中這麼肆無忌憚為所欲為?

她厚厚的日記本裏,寫得最多的是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為了和他比肩,一直銘記著他在相遇之初給的那一點點溫暖和好,靠著那微薄的一點溫度支撐前行,可他卻曾經那樣否定過她,多麼該死,多麼可惡!他錯過了她為他打開的心門,本來就應該接受分開的結局,就因為他自己不甘心,因為她恰好忘了他的糟糕,就自以為是的要霸占她的美好,卑鄙的想出“愛”和“彌補”這樣的借口,又可曾問過她是否需要?

嗬,跡部景吾,果然,不管是以前還是三年後的今天,你都是一樣的橫衝直撞,霸道狂妄的讓人憎恨。

他微微側臉,鳳目染上深沉的懊悔和痛苦,放在大衣口袋裏的手僵硬的緊縮顫抖著。真可笑,傷害了之後才為她考慮,他到底是多麼自私多麼愚蠢!親手刻下的最難以磨滅的傷痕,他不敢麵對隻能不斷掩飾和逃避,給自己找了無數借口,其實說到底還不是不夠勇敢。真是討厭這樣的自己!

“景吾,你怎麼了?”清亮的聲音帶著疑惑和關切響起,跡部轉頭就看見了淩汐有些擔心的表情,秀氣的眉微微蹙著,瀲灩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著他,難掩憂色。

“沒事。”一陣一陣的疼痛好像最細密的針,落下來紮進心髒,他幾乎用盡了全部的毅力控製自己的麵部表情才維持住平日的樣子,感覺苦澀和窒息感從心髒的最邊緣飛快地侵入,一瞬間就占據了他全部的感官。他想起以前她總是溫婉的笑著的樣子,想起她被他傷害之後麵無表情的臉和無波無瀾的語調,喉嚨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巨大的鐵掌卡著,又痛又癢,讓他幾乎垂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