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澀淚水滴落指間,記憶像散落紙碎片。這一切就在你溫柔消失之前,如今的一次一次被敷衍。”
車門合上的一刹那,我的眼前仿佛突然間變成了一片虛無,隨著顛簸的車廂,思緒也漸不平靜。
“君浩,這是誰啊?”我舉著一張陳舊的照片,上麵的兩個男孩子有著相似的容貌,那個笑得一臉陽光燦爛的,必定是君浩,而另外一個靠在他身旁同樣一臉幸福的人,在我的記憶中,是不曾出現過的。
“你從哪裏翻出來的?”那是我見過區君浩為數不多的急切,他幾乎是用搶的,把照片拿了過去,慢慢地,被我不熟悉的思念與悲愴氣息包圍。我試圖幫他緩解心情,可是似乎辦不到,他已經陷入了自己的回憶。
等了很久,他才抬起眼眸,見到我時,略顯出了一絲詫異。我環著他的手臂,抬頭直直望進他的瞳,期望著可以一直望進他的心,那塊被深深鎖起來的地方。
最後,我贏了,從他瞬間變得溫柔和無奈的眼神中,我就知道,我贏了。
原來,區君浩並不是單親家庭。他有爸爸,有媽媽,還有一個小他兩歲的弟弟。隻不過,他弟弟出生不到兩年,他的外祖母就死了,他們準備全家移居美國,可是,區君浩不願,小時候的他,那份倔強,怕是沒有人有辦法對付。所以,他的弟弟就隨他爸爸去了美國,他媽媽就留下來陪他。
區君浩不想走得太遠,因為他舍不得他窗前的那盆君子蘭。
或者說,他舍不得他的外祖母。君子蘭是他的外祖母送他的,他一生最敬、最愛的人便是他的外祖母。他的外祖母已經不在了,可是,他仍保留著童年的認知,不走,守在這裏,不然,外祖母會孤獨。
他的弟弟自小就粘他,自是不願和他分開,可是,在他爸爸的威逼利誘下,小小的他隻能含著手指,懵懂地任他爸把他抱走。後來,區君浩就隻能在電話裏聽著區憑欄撕心裂肺的哭喊。那一聲聲“哥哥”喚得他隻想馬上飛到區憑欄身邊。可是,他忍了。
我不懂,他為何非要堅持留下來,不過,如果他沒有留下來,以後,也就沒有我們的相遇了吧。
不錯,區憑欄就是區君浩的親弟弟,如假抱換。區憑欄隻回來過寥寥幾次,那張照片,便是他最後一次回來的時候照的。
區憑欄那次回來,聽到哥哥彈琴,看到哥哥畫畫,聽著鄰居對他的稱讚。並且看到哥哥為了他打架,把別人硬是打得進了醫院。
不過,哥哥也受了傷,他看著哥哥在上藥時的故作堅強,一聲不吭時,當下就發誓要超過哥哥,到他真正有能力的時候才回來。
那時候,他就保護哥哥,而不是一直讓哥哥保護自己。
他從那時起,一直在為自己等的誓言努力。
現在,憑欄,你帶著一身的本事回來了,可帶回了你哥哥的消息?
現在,憑欄,你發誓要保護的人被我弄丟了,你可會怪我?
不敢想的是,會在這裏遇見區憑欄,我和他的第一次見麵,居然是在這樣一種境況下。
我曾幻想過無數次和他的相見。
和君浩一起去機場接他,然後一臉幸福地向他示威,“我是你嫂子,你要乖乖聽話啊!”
或是在君浩家裏剛做好飯,他突然出現在門口,“嫂子,我哥在不啊?”
現在,我不在君浩家裏,而君浩不在我身旁,我連向他炫耀幸福的資本都沒有,以後再見,我該以何種身份去麵對他,或者,就是一個擦肩而過的路人?
我趴在桌上,右手握著溫熱的茶杯。睡魔幾欲侵襲都被我擋了回去,我還沒想清楚,怎麼就這樣遇見了區憑欄,說是偶然,打死我都不信。
白貓還是關心我的,但是,關心也沒有用,我心裏的結,哪是一個白貓就可以解開的。
“當我們一起走過,正是傷痛的時候……”
鈴聲驟然想起,我抖了一下,灑了茶水,濕了眼眶。這個鈴聲,是我專為區君浩設的,而屏幕上閃爍著的聯係人名字,赫然是“君子蘭”。
我聽著鈴聲響了很久,害怕這隻是一個美好的夢境,鈴聲一斷就夢醒。
就在我要按下接聽鍵的時候,鈴聲突然又停止,屏幕上的來電變成了未接來電。我恍恍惚惚地看著手機屏幕,似在懷疑剛才是否真的是夢境,隻是那屏幕上的未接來電,跳動閃爍著證實,這是現實。
的的確確是區君浩,消失了整整一個季度的區君浩,我找尋思念了一個季度的區君浩。
我回過神,連忙播回去,“對不起,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請查證後再播……”我的耳膜被甜美的女聲震得生疼。
空號,怎麼可能?&652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