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薑敏敏盯著潔白的天花板看了半天才意識到自己已經離開孤兒院,而現在她正躺在姚家這間屬於她自己的臥室裏。
大大的伸個懶腰,她打個滾翻了起來,光著腳丫站在大窗戶前看初生的太陽慢慢升起,廣闊的山頂平原一望無際,近處怪石嶙峋,觸目可及盡是星星點點的綠色,而遠處晨霧彌漫,群山似隆在一大團白色輕盈的棉絮裏,晨曦自棉絮的縫隙穿過,像一根根柔軟的金針,刺破了清晨的寧靜。
麵上吹過帶著泥土芬芳的清風,耳中傳入一兩聲清脆的鳥鳴,薑敏敏情不自禁陶醉在這美麗的大自然麵前。
她記憶裏從未住過這樣大的房間。獨自占一間臥室,哈,那在孤兒院是永不可能發生的事。擁有這樣寬大的窗戶,更不可能,孤兒院的窗是小小的,圍著一層鐵欄,像監獄。
這眼前的美景呢,不,不,從孤兒院的窗望出去,隻有無窮無盡的水泥森林。她所在的那間孤兒院就像被幾個巨人圍困的矮子,又陳舊又醜陋,從那裏能看到的唯一綠色是擺在窗台上半死不活的盆栽,仰起頭也見不到那麼廣闊無垠的天光,跟那裏比起來現在待的地方簡直像天堂了。
薑敏敏心滿意足的深深吸進一口氣,覺得自己對未來簡直充滿了希望,姚都君在她心裏簡直像天神了,對,就是把她從卑微,困頓,絕望中拯救出來的天神。
但他為什麼要對自己那麼好?
孤兒院那麼多孩子,為什麼他偏偏選擇了薑敏敏?
“因為你是他最重要的人呐”
孫媽的話突然在腦海裏蹦出來,薑敏敏一怔,忍不住思索她為什麼這麼說,是糊弄?是搪塞?是隨口一說?
管他呢!
反正他選擇了自己,而且,說不上來為什麼,薑敏敏的心裏總有個很奇怪的感覺,好像姚都君就是為了去尋找她的。
是不是有點自以為是了?薑敏敏揉了揉自己的鼻子,不好意思的笑了。
隨手抓起一件套頭衫便下樓去。
孫媽和一眾傭人們在廚房和餐廳進進出出饒有秩序的忙活著,還有粉刷牆壁的工人在幹活,寬闊明亮的餐廳快要恢複原狀了。
“孫媽,早,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她歡快的打招呼。
“薑小姐,早,嗯,暫時不需要,隻是稍後要麻煩你把姚先生叫醒,他昨天累得夠嗆,現在不知道醒了沒有”
“那就讓姚先生先睡一會,我等下去叫他”薑敏敏始終不像個隻有八九歲的孩子,她明亮的大眼睛撲閃著“孫媽,以後叫我敏敏行了,不必稱呼我薑小姐”
孫媽看她一眼“好啊,如果你不介意”
“當然不,我喜歡你叫我敏敏”
對這個老婦人,薑敏敏很信賴,這是姚家第一個主動與她說話的人,不止如此,她看上去像孤兒院那位和藹可親的院長大人,讓薑敏敏有熟悉的感覺,不覺得生疏。
來到二樓,薑敏敏才發現自己的臥室和姚都君的臥室是挨著的,她輕輕敲門“姚先生,你起床了嗎?”
半晌“——是敏敏嗎?請進來”他的聲音聽起來很虛弱,薑敏敏滿心疑惑的打開房門,一眼看到半躺在床上麵色蒼白的姚都君。
“姚先生,你怎麼了?”她快步走到他麵前,在他床前站定,一臉擔憂的注視著他的臉。
“請你幫我——”他指著地上不遠處一個小小的白色藥瓶。
薑敏敏俯身撿起,然後轉身遞給姚都君。
“謝謝”他牽強的笑一下,看得出已經盡力,但那笑容並沒有讓薑敏敏的擔憂減少一點。
他緊緊握住那藥瓶,修長白皙的手指微微顫抖著打開瓶蓋。
薑敏敏看到床邊的小桌上放著一杯水,忙端起遞給他。
姚都君抬眸望她一眼,輕輕點了點頭“謝謝你,敏敏”
吞下藥丸後的姚都君臉色依舊蒼白,他在薑敏敏麵前暴露了自己的脆弱,但這並沒有讓他擔憂不安反而令他覺得坦然。
因為相信這就是命運,雖然時間改變了她的容貌和姓名,但她還是她,薑敏敏就是薑寧,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事實。
在麵對薑寧的時候,他何時覺得忐忑不安?她是他唯一可以信賴的人,從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是,這是他再確定不過的事了。
“要我叫孫媽來嗎?”
“不,我躺一會就好”他望著薑敏敏輕輕說。
“好吧”這麼說著,薑敏敏卻沒有要走的意思,隻是站在床邊望著半躺著的男人。
他的眼睛很亮,像夏夜綴滿寶石般星辰那樣閃爍著璀璨耀目的光芒,更奇異的是,那美麗的眼睛擁有兩個瞳孔,詭異而神奇。
薑敏敏微微紅了臉,她移開自己放肆的在他臉上探索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