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方才所說,字字都在挖苦她如今在薛府的地位,也想讓她知道,如今就是一個丫鬟都可以欺負到她的頭上。更何況是掌管中饋的三房,更是她惹不起的。
是大房又如何?他們丫鬟慣會看人眼色,他們知道眼下在薛府便是三夫人的地位最高,三老爺也是老夫人的嫡親兒子,在他們眼中自然比大房厲害許多。
然而這三小姐聽到自己的奚落,絲毫不顯慌張和氣憤,這份氣度不像是從江南走出來的小姐,倒像是官宦人家悉心養出的好女兒。
“怎麼說不出話了?你剛剛嘴巴不是很利索嗎?”碧心見珍珠被自家小姐堵住了口,滿臉通紅,便覺得十分解氣。
珍珠索性道,“奴婢不記得了,反正奴婢隻是按照夫人說的做。”
搬出祁氏,珍珠想的十分簡單,薛蘭兮回府不久定然不敢跟三夫人作對。眼下她絕對不能違背二小姐的命令,讓薛蘭兮進廚房,裝聾作啞這一招在薛蘭兮這邊已經失效,便隻能這般。
薛蘭兮卻笑了,珍珠這麼做的目的很明了,但是她卻不知道現在發生的一切都在自己的預料之中。珍珠既然想將事情鬧大,這也正好遂了自己的意。
她倒是很好奇到時候他們要如何收場?
“珍珠你的意思是三夫人犯了錯?”薛蘭兮慢慢問道。
“當然不是。”珍珠嚇了一跳,頭搖得跟撥浪鼓一般,“三小姐你不可隨意冤枉人,這隻是我一個奴婢的話,沒有絲毫分量,你堂堂小姐犯不著和一個下人計較。”
碧心搶著說道,“你這話大錯特錯,我在江南的時候便知道薛府家風甚嚴,萬不能做混肴視聽的事情。”
“我聽聞要有丫鬟犯錯,必須嚴懲不帶,以儆效尤,否則何以治家?”碧心字字鏗鏘有力,這是薛蘭兮交給她的。此時她每說一句,珍珠的臉就白了一分。
“三小姐你準備如何?”珍珠看到此時原站在她身邊的丫鬟都紛紛站遠了,倒像在看自己的笑話。
她這才意識到不知道從什麼時候,她已經落於下風。
而碧心的口舌竟然比自己還要淩厲,眼下她意識到在這主仆的一唱一和之下,她身上被安上的罪名越來越多。她不能說是三夫人的錯,自然隻能自己將這些罪名都承擔下來。
可若如此,到時候三夫人還能救自己嗎?她越想心中越是發怵。特別是如今看著薛蘭兮那雲淡風輕的樣子,像是有十足的把握,更讓她心中不安。
珍珠於是決定不再和他們糾纏,但是態度依舊十分惡劣,壓根沒有將薛蘭兮當作是薛府的主人。
“當然是要進廚房看看。”薛蘭兮道。
“三小姐。”珍珠擋在薛蘭兮麵前道,“別讓奴婢為難。”
薛蘭兮沒有管她,因為葉楓此時已經將珍珠拉離了她的身旁。
珍珠此時也顧不得薛蘭兮,而是朝一旁的丫鬟使了一個眼色。那丫鬟暗中移動腳步,很快便消失在他們的視野之中。
薛蘭兮自然看到這個離開的丫鬟,嘴角揚起一個微笑。
此時確需要個通風報信的人。
碧心扶著薛蘭兮走進廚房。薛府的廚房很大,打理的井井有條,因為怕藥味和飯菜的味道衝突,所以熬藥的地方有個單獨的小廚房。
眼下有葉楓護著,沒有人再敢阻攔他們,都圍在門口,甚至都不敢向前一步。薛蘭兮徑直走到了小房間裏,因為這幾日隻有自己生病,所以藥方裏煎的都是她的草藥,那張藥方子還貼在牆上。
她將手摸過一旁的爐灶,又左右看了看,突然有人闖了進來道,“三小姐,老夫人讓你過去一趟。”
“肯定是珍珠讓人去告密了。”碧心咬牙道。
“這不正好?”薛蘭兮沒有停留,朝東湘閣走去。老夫人的房間靜悄悄的,她身邊的桂嬤嬤看到薛蘭兮,輕輕道,“三小姐來了。”
老夫人見到薛蘭兮哼了一聲,未曾說話,倒是存了要晾著薛蘭兮的意思。
身後的碧心不由有些著急,小姐的身子未好,方才在廚房停留許久已經吃不消,現在要再站久了,隻怕病情會嚴重。
薛蘭兮倒是目光平淡,不動聲色地站著。
“你自己病了,卻將整個府邸擾的沸沸揚揚,你是存心要氣死我是不是?”老夫人語氣嚴厲。
身邊服侍的丫鬟知道老夫人的脾性,眼下正在氣頭上。
方才祁氏匆匆來到老夫人房中,竟然直接下跪,滿臉的委屈。老夫人一向就疼愛三房,見到媳婦委屈便問了一番。
才知道薛蘭兮竟然頂撞她,不將她放在眼中。
她最痛恨的就是大房瞧不起三房,在她的眼中,大房從江南回來,便是要從她的手中奪走薛府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