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甜由汪安莉家回來,已經是深夜,馬上洗澡更衣睡覺。
半夜,響起雨點打在玻璃上的聲音,接著是一陣寒風。
誰把露台的玻璃門打開?她起來關上落地玻璃門,發覺露台外的樹上有個大東西在晃晃。
別是做夢吧!睡得那幺甜,她擦擦眼睛一看,啊!是個人,看看鍾:兩點十五分。半夜三更,外麵樹上怎會有個人?
好不驚心!她走回房間,穿上晨褸,走出露台去看清楚,因為雨點阻隔了視線。
“甜甜,別出來,下大雨呢!”
“天!史柏高,是你?你怎會在樹上的?你爬到樹上去幹什幺?”
“陪你。你又不準我進屋了,這兒最接近你了。”
“你一早就在那兒?”
“快十二點吧?我看見你關燈,我也安心睡覺了,誰知道一場大雨,冷醒我又吵醒你。”
“你快下來,雨越下越大,天氣又冷,你會著涼,會生病的,快下來。”甜甜一邊叫一邊跳後,因為雨水飄進來。
“我不下來,我下來你會把我趕走,我就見不到你了。”
“天,他瘋了。”甜甜回房間,走到下人間,叫傭人們把史柏高由樹上抓下來。
柏高怎樣勸也不肯下來,迫得甜甜也要到樓下、半勸半喝,又吩咐護衛員爬梯,好不容易才把他捉下來。甜甜吩咐司機馬上送他回家更衣,因為他已經全身濕透。
弄了半晚,甜甜拖著沉重的腳步回房間,蓮達為她抹去雨水,正想離去,甜甜叫著:“把所有的窗關好,全部窗幔窗紗拉上。”
“沒有空氣?”
“開冷氣。”
“小姐,已經是冬天了。”
“有什幺辦法?”甜甜拉個枕頭,把臉埋進去。
那天起,她每次洗澡必然檢查浴室一次。怕突然跑個人進來。
房間由早到晚都開窗拉上窗幔,晚上擁住羽絨挨冷氣。
靜了幾天,甜甜鬆弛下來。這天她和汪安莉約好逛公司,誰知出了門不久,就發覺有車跟蹤,一看,是柏高慣用的勞斯萊斯,甜甜馬上叫司機把車子開回家裏去。
“煩死。”甜甜握起拳頭捶一下座椅。
“小姐,八公子的汽車已經開走,要不要繼續去接汪小姐?”
“確定他不跟蹤才去,一發現他蹤影就回家。”
“知道了。”
總算順利地和汪安莉去購物。她每次心情不好,便大買特買,哪間高級名店時裝有特色的,她幾乎都買了。
付帳時,店子的經理說:“已經有位先生為李小姐付過帳了。”
“嘎!誰?”
“還用問?”汪安莉說,必然是史柏高。
經理但笑不語。
“他人呢?”甜甜真害怕,如影隨形,怎幺搞?她縮到安莉背後去。
“八公子說先走了。”
她們去吃下午茶,談起剛才的時裝很開心。
“安莉……喂!安莉,你在看什幺?”突然發覺汪安莉精神不集中。
“沒事,沒事……你剛才說什幺?這兒的咖啡不錯,又滑又香……”
“答非所問,是不是看見你的偶像湯吉魯斯?蘇聯八月三天改變,他還在那兒……”
“真是史柏高。”
“天!”甜甜嚇得跳起來,見大家望著,她又坐回去,“哪兒?在哪兒?”
“他本來坐在你身後。”
“嚇!”甜甜轉坐到安莉身邊去,“後麵桌子怎幺空的?”
“他剛才就坐在那兒,用報紙擋住瞼,我看這個人幹嗎老看報不吃東兩,於是我裝作低頭喝咖啡,他拉下報紙,我清楚看見他是史柏高。你叫的時候,他匆匆由那邊門走了。穿套芥末黃西裝,公子哥兒當中,他打扮最前衛。”
“唉!”甜甜掩住胸口,急急喝口咖啡。
“你為什幺驚成這樣子?”
“不驚才怪,他神出鬼沒,步步追蹤,好駭人。”
“不用怕的。看情形,他不單不敢碰你,連接近你都不敢,隻是暗中追隨,你就當保鏢保護公主。去夜街,碰見賊人也不用怕。他必會來救駕。”
“我寧願碰見賊人,最多讓他們拿點錢。”
“賊人除了劫財,還會劫色,特別遇上你這種美豔女子,史柏高肯定沒興趣劫財又不敢劫色。”
“事情不發生在你身上,你說話口響,我就不同,提心吊膽。”
“他大不了是隻蚊子,煩是煩,沒攻擊性,不怕。吃東兩……”
甜甜為了避開史柏高的糾纏,盡量少出去。
安莉一有空,甜甜就要她陪,但安莉不巧又忙著。
甜甜隻好獨個兒窩在家裏。
電話鈴響,以為是安莉,忙上接聽:“安莉,你還不來?我等你吃飯。”
“甜甜,甜甜,你不要掛電話,讓我說幾句話。”
天!又是史柏高。“你為什幺老纏著我?”
“你說過我可以打電話給你的,我沒做錯,是不是?”
“好,你說,你說。”甜甜既慌又煩。
“你的氣還沒有消?什幺時候才可以原諒我?”
“我沒生你的氣。我和你不相幹,請你以後不要再跟蹤我。”
“我也隻不過想見見你,你又不準我到你家裏去,我好想念你。”
“但我不想見你,你令我好煩。”
“你答應我們仍然是朋友,朋友自然要互相關心,你不能言而無信。”
“好!你要關心隨便你,隻要不讓我見到你。”
甜甜掛上電話,吩咐蓮達把手提電話關掉,拉下床頭電話插頭,隻留下大廳一個電話,好和汪安莉通訊,蓮達暫充接線生,擋住柏高。
吃晚餐,吃完一塊牛扒,看見碟上有字,一看:我愛你,太太。
甜甜連刀叉扔掉,吃雪糕來代替晚飯。
看電視,熒幕突然出現柏高的大頭樣,嘴巴說著:“甜甜,我真的知道錯了。求你給我最後一個機會。”
“鬼呀!”甜甜尖叫,邊走邊喊,“關電視!不準開電視!”
回到房間,關上門,跳到床上,還是這張床安全。
早晨醒來,在床上吃早餐,小心檢查一番才敢吃,沒事。
早餐後,看報刊,時間多嘛,一打開,突然,幾個血口大字映人眼睛:太太,沒有你,生不如死……
“救命!”甜甜把報刊扔掉,心跳手顫,倒在床上動彈不得。
這幾天,史柏高的字、聲音、影子、無處不在,令甜甜神經緊張,心驚肉顫。
她抬頭看房間,看到柏高的頭好象在轉在轉,她慘叫一聲,鑽進被裏,隨即放聲大哭。
一連安靜了兩天,甜甜的心才鬆弛下來。
和安莉通過電話。無聊,想起為馬立德編織了一半的毛衣,翻出來,繼續完成它。
“蓮達,給我一杯鮮橙汁。”
她坐在睡椅上編織,背向房門,身旁放個小幾。
甜甜口渴,蓮達就是那幺慢手慢腳,不過,不信她又信誰?專心編織啊!
蓮達終於把飲品送來了,甜甜忙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蓮達,這是蜜瓜汁,我要的是橙汁。”
她邊說邊回過頭去,竟然發覺史柏高站在房門口。
“你……”她手中的杯掉在地上,“你怎會在這兒?進我屋還入我臥室?史柏高你不要走……”
甜甜跳下睡椅,追出去,追下樓:“你到底想怎樣?你到底想怎樣……”
到樓下,史柏高蹤影不見,大廈冷冷清清。
甜甜掩住胸口,倒在椅裏。
蓮達慌慌惶惶由外麵進來:“剛才我被關在廚房。”
“把所有人叫出來,見我……”
全體傭人在甜甜麵前列隊。
“你們為什幺要跟我作對?是誰放史柏高進來的?”
“我們沒有……”
“沒有?誰放他進來爬上樹?在餐碟、報刊寫字、電視放映他的影帶……他剛才還進入我的臥房,太過分,你們太過分……”
“小姐,我們真的沒有放八公子進來,不過,房子是史家的,他要進來不困難,地形熟識又有鑰匙。況且,我們都是史夫人聘請的,八公子的話,我們不敢完全違抗,小姐,我們也不知道應該怎樣做!”
“八公子好關心小姐,不會傷害你,他……”
“不要說了,我全都明白,你們可以出去。蓮達,你留下。”
“怪不得,屋子是他的,人也是他的,所以他可以通行無阻,又知道你的行蹤。”安莉點著頭,“你有什幺打算?”
“一買到飛機票就回美國。”
“為了逃避史柏高?”
“當然,你以為我喜歡回美國。”
“那就不如不去,你美國的家、父母的家,你們訂婚時,史家已經有你美國所有親友的地址,他可以自己或帶一隊人去美國找你,你根本跑不掉,你媽咪心髒不好,還會被他嚇死。”
“我怎幺辦?甜甜頓著腳,“坐以待斃?”
“也不可以為了他而亡命天涯,一動不如一靜,你搬出來,走對了第一步。”
“他知道你住在這兒。”
“你當然不可能住在這兒,因為他會想到你必然來投靠我。”
“住酒店。”
“不方便的,女孩子。”
“我半山的房子又租給了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