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巴黎一路南下8(1 / 2)

自巴黎一路南下8

男生的笑容真摯而迷人,可是女生就那樣愣了好久,她突然想起自己與他一起去啤酒館慶祝成果的日子。

那時,男生誠摯地望著她,對她道了一聲“加油”,然後喝光了黑啤,專心聽起了啤酒館其他人的演講。女生隻是沉浸在自己與男生相處的快樂裏,其他人說什麼自己都沒有留意。直到最後眼角的餘光看見男生激烈地鼓掌,而周圍爆發經久不息的喝彩聲:“希特勒說得真好,殺盡猶太人!”

女生猛地抬頭看向男生,手冷得像冰一樣。男生隻當她是激動,他一直以為女孩是日德混血,因此有一個日式的姓,Sato,佐藤。而那些男女生們總愛拿什麼時候兩人進教堂來取笑他和她。3.塵封

有時候想想,世事真的非常奇妙,那位幫我翻譯手稿的學姐無意間發現了Grey家族的家族墓地,卻驚訝地發現那塊墓地左邊就是一座猶太人死難紀念碑——那底下埋有100具在一集中營中被殺死的猶太家庭成員的屍體。

很諷刺吧。這個墓地似乎很久未能得到良好的修繕——注意,這是在原東德境內,為二戰戰犯送葬,這名聲可真的不怎麼好聽。若是在“肅反”時期,絕對逃不掉圖哈切夫斯基蘇聯“肅反”時期被斯大林冤殺的蘇聯元帥、軍事戰略學家、軍事理論家米哈伊爾尼古拉耶維奇·圖哈切夫斯基(1893216—1937611)。的命運。

不過,那裏的風物仍然很美,有很柔軟的草坪與很可愛的野花。大理石基座上刻有浮雕和發人深思的墓誌銘,不愧是歐羅巴大陸的子民。最南邊的墳很新,而且是最簡陋的一間。隻是一塊普通的花崗岩(自然比不上Grey家族祖輩的漢白玉),刻著墓主的姓名與墓誌銘:迷途漫漫,終有一歸。

石碑的背後刻有生平,1917年入柏林公立大學,1925年取得博士學位,同年留校任教,後曆任國防部核武器研究所副所長,黨衛軍高級參謀,總統特別軍事助理。1945年判終生監禁。1949年病逝於柏林監獄。

或許他自己也知道,這是見不得光的吧。因此生平被濃縮成一小段文字藏在見不得光的背麵。總有一天,青苔會把上麵所有的字湮滅在時光裏。

我坐在台階上看書,打開帆布包不禁一呆,我將黑格爾錯拿成了《飄》。

一直沒有勇氣看完它,也許是因為潛意識裏希望有情人終成眷屬吧,我一直隻愛上半部,而不希望看著堅強如許的斯嘉麗獨自走過剩餘的人生。那個美麗聰敏而讓許多女孩豔羨不已的斯嘉麗,或許,就如Sato公館的那位老婦從前的模樣?盡管我無論如何也難以將文質彬彬的女學者與這位在安樂椅上恬然微笑的老嫗聯係在一起。

“嘰咕……嘰咕……”身旁的羊齒蕨叢中傳來很幹淨很細碎的聲音,就像柏林的天空。低頭一看,原來是鴿子,灰色的鴿子。

鴿子有兩隻,似乎很親密的樣子,在羊齒蕨叢裏啄食著野果。灰色的尾羽不住顫動著,羊齒蕨發出那種窸窸窣窣的聲音,但絲毫無損墓園的寧靜與安詳。若是亡靈有知,也定不會反對為他們安靜的沉思增添一息久違的生命力。

似乎到柏林這麼久,我還從未見過白色的鴿子呢。映入眼簾的永遠是灰色的鴿子,張開翅膀掠過巴洛克式的市政廳,掠過猶太人死難紀念碑,掠過同樣是灰色的柏林牆,遺留下一地簌簌的聲響。是納粹的陰雲還在人們心間徘徊麼,是猶太兒童清脆的哭喊還在這“施普雷河畔的雅典”回蕩麼,還是僅僅因為這裏是柏林,這裏有著太多的Greys?

我看著那兩隻灰鴿一起湊到羊齒蕨裏,抖落了晨起的露水,它們從草叢裏拖出十幾枚米黃的小果子。互相“嘰裏嘰裏”地竊竊私語,我卻突然想到了亞當與夏娃的悲喜劇。不過請相信,這米黃的小果子絕不是人們自以為是的“智慧之果”。

《飄》翻開的那一頁上,講著的是人們去哀悼斯嘉麗那位可敬的過去的情人。4.客徘

20世紀30年代初的時候,興登堡總統任命那個最近勢頭正旺的阿道夫·希特勒為德國總理。

Grey想讓Sato一起參加總理的就職典禮,她拒絕了,告訴Grey她不喜歡太熱鬧的場合。Grey裝出不高興的樣子,對Sato說,那我們的婚禮怎麼辦呢?Sato沒有回答,因為她驚恐地回想起,那個在大學旁那座啤酒館演講的人,那個沙啞著嗓子叫囂要殺盡劣種民族的人,就是Grey無比崇敬的總理先生,阿道夫·希特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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