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溪什麼都聽到了。
他竟然真的殺了蔚若姐,那是他的妻子啊,為他付出了一切,犧牲了一切的妻子啊。
娶小妾回來傷她還不夠,現在還親手了結了她的性命,他到底是不是人?!
為了一己私利,為了飛黃騰達,他真的什麼都做得出來!
憤怒到極點的顏溪爆發出驚人的戰鬥力,即便身手在她之上的席堇程也被她打得退無可退,不過一兩招就盡在下風。
一定要殺了他!為蔚若姐報仇!
顏溪狠狠揪住席堇程的衣領,烈烈狂風中女子發絲舞動,一把長刀抓在手中,猛的朝他身體刺下!
霎時,鮮|血染紅大地!
可是,出血的,是席堇程的肩膀,傷口,並不在他任何要害位置上。
顏溪猛的丟下刀,“是!我殺不了你,因為我沒你那麼無情無義!”
席堇程捂著受傷的肩膀,說不出一句話,他知道,他就要失去她了……
“砰”的一聲,顏溪已經踢開了攔路的侍衛,可就在這時,皇帝從房間裏淡然走出。
蝗蟲般的護衛們聚集在顏溪身邊,幾番擒拿勾臂,哢嚓聲起,身手過人的女子踩著侍衛們的肩膀,腳踏一棵大樹,身體一翻,再度回到了屋頂,腳下宛如生風一般,在皇宮的屋頂上健步如飛。
“皇上,屬下去幫您把刺客追回來!”
“那你說,刺客是誰?”
席堇程懵然愣了,皇上剛才不是聽見他叫刺客南風嗎?但見蕭同殷眼神意味深長,席堇程頓時徹悟。
他眉頭緊皺:“隻是普通刺客。”
“既然是普通刺客,不是什麼盟國重要之人的話,那全屍也不必留了。”臉仍是那麼木訥,像是個毫無主見的老頭兒,但眼底一閃而過的寒光,卻任誰都無法忽視。
席堇程拳頭緊了又鬆,半晌才道:“是。”
黑夜之中,女子的身形可謂來無影去無蹤,在引得梁國皇宮妃嬪太監嗷嗷驚叫人人自危時,始作俑者已經翻越了布局熟悉的梁國皇宮,並不如何費力地站定在了城外的深林處,淡淡地收起攀援用的鉤鎖。
可這個時候,眉毛一挑,顏溪轉過了身。
月光皎潔,照得地上一片蒼白,而年輕的將軍就站在那裏,他的眉目也染上了如霜的月光,細薄的唇緊緊抿著。
“以前,你以為我按兵不動是因為膽小怕事,與我爭吵一番後氣憤地跑出營帳,我也是像今天這樣,追了你許久。”
顏溪沒想到,或許席堇程也沒想到,他們徹底鬧翻之後,他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這個。
沒有劍拔弩張,沒有解釋,更沒有任何的尷尬,淡淡的語氣極為自然。
可就是這稀鬆平常,觸及過往的話語,令顏溪眼眶忍不住泛紅,但她還是逼著自己把不該有的情緒都咽下去,“那又怎麼樣呢?那個包容睿智,英勇正氣的堇程哥已經死了,一切都隻是過去而已。”
“所以僅憑這隻言片語,你就坐實了我的罪行,認為我喪心病狂到殺了蔚若?”
“行遠和安明是殺害姐姐的人之一,而他們是你最忠誠無二的手下!”
“我養了一個龐大的山莊,叫行遠和安明派人殺了蔚若,之後再殺掉行遠和安明,你是這樣猜測的,對吧?!”
“難道不是嗎?!”
“李行遠和程安明,他們該死!因為他們是叛徒,他們是東棠國的奸細!他們是不是與蔚若的死有關我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這兩個叛徒,已經完全不在我的掌控之中……”
“夠了!”顏溪低吼一聲,“若他們是奸細,會用生命的代價保護你嗎?!”
席堇程不知道怎麼的,突然笑了,很苦澀的笑意:“你在考慮這些的時候怎麼不想想,當初蔚若被敵軍攻擊的時候,是誰給她擋住了砍下來的三把大刀,生死一線?”
“若我對她無情無義,她早就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顏溪後退一步,風從林間吹過,卷起地上枯黃的落葉。
看著臉色蒼白嘴唇緊抿的女子,席堇程聲音忽然放柔:“南風,在你心裏,堇程哥是為了一己私利喪盡人倫的人麼?”
“那皇上為什麼說是你?而且,你還承認了。”
顏溪忽的冷笑一聲:“因為姐姐的死,對你很有利吧?你可以借此登上很高的地位吧?縱便不是你殺的,也跟殺她無異了,因為你在利用她的死!你隻是還沒忍心殺她罷了,但不代表你沒覺得她是個累贅。”
“你為什麼這麼揣測我?!”他顯得震驚且受傷,“她是我的結發妻子,我什麼時候覺得她累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