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想我死的話,那就光明正大地回去吧。”
顏溪突然頓住了步伐,轉頭,眼眸睜大:“皇上知道那個刺客就是我?”
“知道。”
“那你為什麼還救我?”顏溪顯得不可置信,轉瞬又想通了什麼似的,“和煌國是盟國的話,知道我身份的他讓你對我手下留情也很正常。”
顏溪沒打算再說什麼,腳不知道被什麼東西劃上,疼得很,一摸還流血了,她忍著痛,一步一步地往外麵走去,突然又停下了步伐,肩膀在微微地顫抖。
席堇程歎息了一聲,緩緩地走到她的身邊,微微的光芒下,站在她麵前的他果然看到了她眼底的晶瑩,咬著唇,漂亮的眼睛紅紅的,像一個飽受委屈的小兔子。
想抱抱她,卻還是覺得不妥,隻看著她:“哥哥是什麼?哥哥生來就是來給妹妹欺負的,你以前不是說過這樣的話,不記得了?”
她咬著唇,頭更低了。
“我聽到了皇上想要滅掉煌國的話,而我剛好又是煌國的妃子,皇上完全可以把我當做刺客殺掉,事後煌國的人來問,也可以說以為我隻是個大逆不道的刺客,並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想要繼續理論也沒辦法,因為是我先無禮地闖入皇宮的。”
“皇上一定要你殺了我,對嗎?”顏溪終於抬起了頭。
“聽著,”席堇程突然沉聲道,“我的命現在在你手裏,如果你依舊覺得蔚若是我殺的,那大可以告訴別人你沒有死的事實。如果你不想我死的話,那就等風口一過,偷偷離開梁國,再也不要回來。”
“你應該很清楚,我為你犯下了什麼罪,欺君之罪可株連九族。”
顏溪腦袋嗡嗡的,好像有很多蜜蜂在煩人地轉動,蒼白的臉上秀眉緊緊皺起:“你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麼?!”
“過兩天就和西門築離開這裏。”他隻是沉聲說道。
“你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麼?!”顏溪提高了聲調,“萬一我被發現了,你就會被處死,不隻是你,還有小琳兒,將軍府上上下下所有人,你這個蠢蛋,你這樣值得嗎?!”
她好像著了火一樣滿臉怒焰,卻隻換來他極為雲淡風輕地一句:“值得。”
“我不會出事的,因為我知道,你不會讓我出事的,不是嗎?”
他的話讓她想起了他們在戰場的默契,不需要過多言語,多年的相伴完全可以洞徹到對方在想什麼,也完全地將信任交在對方身上,一如現在這個時候,他篤定地相信,她一定會妥善地隱秘好自己的行蹤,不讓梁國的人有發現她的可能。
“可是就算如此,我也是要回煌國的,就算我有毅力躲一輩子,久而久之不會有人發現嗎?”
“我沒打算讓你躲一輩子。”席堇程淡淡地說道,“事情很快就會結束了的。”
“怎麼結束?”她疑惑皺眉。
“你是蔚若在這世上最大的牽掛,她在臨死前還念念不忘地喚著你,你好好地活下去,就是對我和蔚若最好的報答。”席堇程答非所問地說道。
“我不明白你想說什麼……”
“小琳兒可是非常想去南風姨姨那裏,你給我好好照顧她。”不等顏溪說話,席堇程就邁著大步走開了,山洞間一股駭人的冷風霎時侵襲過來,卷起地上飛沙走石。
“王爺,據小道消息說今晚皇宮裏來的刺客就是在這裏,被人殺死後丟下了懸崖。”一個護衛對西門築說道。
因為焦急西門築眼睛赤紅,卻努力保持冷靜:“一行人四處找找,另一行人拿著繩子去下麵看看,一定要瞧仔細了。”
不會的,皇宮裏的刺客有那麼多可能性,沒道理一定是她。西門築安慰著自己,卻突然眼睛一滯,借著明亮的月光,他看到了地上的一灘血漬,而血漬旁邊,有一個手鐲。
深綠的絲線串聯起用乳白和田玉和淡綠翡翠雕琢的紫荊花,明硬的翡翠,溫軟的和田玉,那是他為她親手設計的,當今世上獨一無二的手鐲。
“顏溪!”西門築看著那染血的手鐲,青筋暴起,大吼一聲。
他朝著懸崖迅速跑去,護衛們見狀趕緊攔住他,力氣再大也難敵四手,在掙紮的過程中他也冷靜下來了,自己的舉動根本無濟於事。
於是他朝著下麵大喊:“我知道你沒死,我派人來救你了,你要堅持住啊顏溪!”
傻瓜,要是我真在底下,這麼遠我怎麼能聽得到啊。
高高的山巒上,一處不起眼的樹旁,一襲黑衣的女子抓著粗糙的樹幹,耳朵聽著男人著急的叫喊聲,眼睛卻望著遠處匍匐著同樣一身黑衣的皇家侍衛們,她的指甲狠狠地嵌進樹幹,一滴一滴的鮮-血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