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 邊關(1 / 2)

西門雪沿的話剛落音,一陣震天的馬蹄聲就在外麵響了起來,正在這個時候,砰砰砰的敲門聲也被叩響,一個牛高馬大的身影衝了進來,麵色著急地走向顏溪。

顏溪避開了西門雪沿,跟那個身材高大的男子借一步說話。男子低聲而沉痛地說道:“王妃,接到消息,王爺他,他快不行了。”

“什麼?”顏溪登時瞪大了眸子,她畢竟比較鎮定,穩定氣息冷靜地說道,“到底出了什麼事?”

“王爺,他在前線受了重傷,軍中的大夫說,他大限之日不遠了……”

所謂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已經到了十多天之後。

邊塞的天空似乎很少有瓦藍的時候,一直都是那樣灰蒙蒙的,或者籠罩著一層沙土,頗有些黃昏落日的蕭索,尤其是到了僵持戰爭的時候,有時候死的人一多,天空還會隱隱帶著一些血液般的殘紅,讓人看了產生不出半分的好心情,一股濃濃的壓抑感就那麼逼迫而來。

“死不了……說了還死不了……”城門後高高的軍事建築裏,虛弱,但又帶著滿滿固執的聲音傳散開來,年輕的男子一身白色的衣服,硬要撐著從床上站起來,一個士兵來阻攔他,卻被他毫不客氣地一把揮開,隨著他的大幅度動作,胸口纏著的繃帶綻開了些微的血花,他眉頭僅是皺了一下,就毫不猶豫地拿過鎧甲,淡漠的眸子掃了一眼還想上前阻攔的士兵,“還不過來給本王換衣服。”

“王爺……您休息一下吧,大夫說您需要多多修養,軍中的事情,您就交給其他將軍吧……”

“軍醫還說本王會死呢,本王現在不還是生龍活虎?”西門築不耐煩地掃了他一眼,“本王要去閱兵……你若還不過來給本王更衣的話,本王就以你不服軍令為名,將你軍法處置。”

滿以為這樣的話能威懾到士兵,沒想到士兵抬起頭一臉固執:“王爺就算殺了我,我也不讓王爺邁出這裏半步。”

“你是要軟禁本王麼?”西門築危險地眯起眸子。

士兵驚慌地連連搖頭,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屬下對王爺之心,天地可鑒呐!”

“如果你過來給我換衣服,我就相信你。”西門築在給魚兒拋下誘餌,魚兒明顯愣了一下,卻讓西門築大失所望地說道,“屬下不會中王爺的計的,無論王爺怎麼說,屬下都是會死守住這裏的!”

西門築煩透了,沒想到這小子就像茅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他又不是啥小姑娘,少休息個十天半個月會怎麼樣不成?

使口不如自走,求人不如求己。西門築當機立斷地決定自己換衣服,出點血又如何?如果他現在不出去,讓軍中大事交給那幾個草包處理,那麼士兵們流的血真可以彙成一條河了。

西門築費力地抓住厚重的鎧甲,可就在他要穿的時候,士兵飛身而上,西門築以為士兵大逆不道到要搶掉他手裏的鎧甲,沒想到士兵頗為無奈地說道:“還是屬下給王爺穿上吧,王爺不要驚動了傷口。”

那一瞬間,西門築感到有什麼東西在他心口裏流動,這個小小的士兵,不怕軍法,不受他威逼利誘,卻在他的堅持麵前選擇了退去與妥協,不為別的,隻為不讓他的傷口嚴重化。這些士兵們似乎對他有很深的敬重與歸屬,他感覺得到,他們把性命交付在了他的手上,他們之間的感情,似乎超越了尋常的主仆,超越了尋常的上級與下級,他們對他,好像並沒有如何的害怕,好像從心底裏,滲透出來了一種對於他的關心。

在這黃沙漫漫,冰冷蕭瑟的邊關,這樣的感情像是驚喜,很容易帶給人某種暖意的。

西門築站在閱兵台上,看著士兵們昂首闊步,眼神晶亮地望著他的時候,他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興奮,受了傷又怎樣呢?還沒死不是嗎?他的兄弟們多麼信任他,看到他來閱兵多麼的高興,他們把性命都交付在了他的手上,他也應該盡全力保護他們,不是嗎?

有時候,人的感情真的是一種奇妙的東西,當時的他帶著士兵們衝鋒陷陣,在戰鬥的過程中,一把長矛插進了他的胸口,他當時竟然能撐著一口氣,砍下敵方將領的頭顱,然後才沒有後顧之憂地暈倒下去,在生命垂危的那一刻,他真的要支撐不住了,那樣的痛苦足以崩潰掉他的一切,可他最後還是活過來了,當時支撐他活下去的,是那一聲聲帶著哭泣的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