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醫館有客遠方來
南筠被南氏再提婚嫁之事弄得接連幾日心神不寧,焦躁不安,想著這樣下去亦不是辦法,決定去醫館看看,順便散散心,回頭再想想辦法回避母親的逼迫。
喚來青袖,低低交代一番,青袖點頭應是,退下準備了。
不多時,南府後麵變成出來對俊俏公子,一人著月白薄衫,套著純白褂子,前襟寥寥幾筆,粗看像是誰寫意而潑的墨竹,細細看去,卻原來是錦繡布莊不外傳的蘇繡。相傳此種繡法乃是一蘇姓女子流傳下的,遂命名蘇繡。
隻見那俊俏公子手持折扇,微微昂首走在前麵。遠遠看去,容貌雖是偏女性化,身子亦是單薄,眉宇間卻自有一股英氣。再看他身後的藍衣公子,低目垂眉跟在藍衣公子身後,手裏拿著個用棉布包了的藥材,顯然是白衣公子的小廝。這對俊俏公子,正是改裝後的南筠和丫鬟青袖。
自醫館開張之日,他倆便是這番打扮出現在世人麵前。南家人隻道是嬌小姐如此打扮便於到碎玉軒管理事物,也不做多問。
主仆倆穿過城西巷道,來到連同城東城西的明坊街,街正中的店,高高的懸掛著個牌匾——同仁堂。
說起這同仁堂,乃是南筠盜用了前世裏著名藥店的名字,取其“醫者仁心,一視同仁”之意。看這店麵的選址便可見一斑。明坊街位於城中,乃是城東城西兩區的樞紐地帶,交通便利,達官貴人,尋常百姓,在此交融交彙,而南筠選了這裏,為的就是借由自己的醫館建立一個“一視同仁”的平台。
同仁堂看病的規矩,不同於其他醫館,不論病人身份高低,均牌號看病,一律平等。
偏廳設有急診堂,乃是為危急病人準備的。
至於收費,貧苦人家可賒欠,可做工抵過,富貴人家按常價收取。
這些布局,自然是南筠根據前一世的醫療製度加以改良所得。而事實證明,她的措施是成功的,看如今同仁堂大廳裏黑壓壓的人頭便知。
南筠和青袖繞過大廳,從偏廳進入。守在門口的小廝是認得她的,問候一聲“林大夫”,躬身將南筠引進了內堂。
剛踏進內堂,便聽得一聲“筠姐”,是馮修文迎了出來。十四歲的少年,按照南筠上一世的算法,卻是一米八幾的個頭棱角分明的臉上是與他年齡不符的成熟,隻有在見到南筠是才流露出少年人應有的羞澀和稚氣。
馮修文是南筠六歲時收養的孤兒。那時剛到這異世一年,恰逢南照國大麵積洪災,照京相鄰的幾個縣城都遭了難,百姓紛紛湧進照京避難。
南筠便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遇見馮修文的,這個比她小一歲的男孩子,抓著破碗扯著她的衣角,黑白分明的眸子那麼紙質的望著她,缺什麼都不說。
青袖上前想要撥開這個又髒又臭的小男孩兒時,被南筠攔住了。南筠蹲下身來和小男孩對視,輕輕地問道:“你願意跟我走嗎?”
小男孩眼裏閃過猶豫,片刻後緩緩點頭,小聲而堅決地說道:“我願意。”
問及小男孩兒家世時,他隻知道自己姓馮,其他便什麼都忘了。南筠便做主給他取名為馮修文。自此,南筠便將他安排給碎玉軒老板的夫人周氏,委托她照顧馮修文,隻交代說待到他滿十周歲,便將他帶走。
也是從那年起,南筠每次到碎玉軒,除去和掌櫃核對賬目,研討下一季度的經營方針,和技師交流下一季的首飾設計,還多了一項任務——親自教授馮修文的醫術。
馮修文的課業,南筠是特地請了老師來教的,而教馮修文醫術,一則,是看馮修文天資聰穎,且對醫學感興趣,南筠自然願意教授;二則考慮到今後開辦醫館,有修文在,自己行事也會方便些。
馮修文十歲時,南筠在照京城東找了個安靜的地方購置了處宅子,將馮修文從周氏處接了來請人照顧著,自己和青袖時不時的去看看他,督促其功課。也是從那時起,南筠一邊教授馮修文醫術,一邊將碎玉軒的事物交給他處理,以培養其管理能力。到醫館建成開始運營時,南筠便將醫館的經營權全權交予馮修文。而這少年也對得起南筠一番教導,在他手中,同仁堂日益走上軌道。所以到如今,外人隻知道“同仁堂”的老板是個年紀很輕且醫術不凡的少年,卻不知真正的東家是養在深閨中的南家大小姐。
“筠姐,我正要差人給你送消息呢,不想你卻來了。”馮修文上前接過青袖手裏的藥材,稍稍低頭對南筠說道,神色間滿是肅然。
南筠迎上馮修文的目光,微微皺眉:“怎麼了?可是醫館出了什麼問題?”
“不是,醫館很好。”馮修文搖頭道,“是昨兒個晚上來了個病患,根據我的判斷應該是先天帶來的心髒病。昨晚送來時情況緊急,我按照你教的做了急救,總算將情況穩定下來了。但我一直沒研究透,具體是什麼問題。合計著找機會問問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