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間代啞石及其他詩人(1 / 1)

中間代啞石及其他詩人

在現代詩裏麵,有一個與“第三條道路”堪有一比的派別——“中間代”。何謂“中間代”,有人這樣解釋:“1960年代出生的詩人中,有一部分人並沒有機會成為‘第三代詩群’的成員,也沒有參加早期的網絡詩歌運動,他們以相對獨立的方式寫作,被稱為中間代詩人”,“中間代並不代表一個具體的詩歌運動,而是指一代詩人的寫作立場和詩風”。

自覺區分於“第三代詩歌”運動,“相對獨立的寫作方式”,是“中間代”與“第三條道路”的相似之處。而“並不代表一個具體的詩歌運動”,以出生年齡來界定成員的方式,也顯示出這個它並不像“非非”一樣,能夠毫無疑問地成為一個標準的詩歌派別。因此,詩人啞石該不該劃入這個派別,也是各有說法。不過,他的不少詩作被收入《中間代詩全集》,也是一個基本事實。

《青城詩章》是啞石的重要作品,曾讓他獲得了“首屆華文青年詩人獎”。夢亦非在《〈中間代詩全集〉的個案點評》中對這部詩集有如下評價:“它讓人想起那個‘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隱士陶潛,不同的是陶潛常常‘欲辨已忘言’,以物觀物,而啞石則是以我觀物,這組詩中有一個鮮明的自我形象,從‘我’的角度去與外物發生關係、思慎、玄想。”

也許是因為這種充滿古色古香的作品,也許是因為獨立的寫作態度,啞石在成都詩歌界中有“隱士詩人”之稱。當然,啞石的詩也不僅僅是隻能“在生命與宇宙萬物間轉折、思辨,然後又迷失於大自然的幽靜與無限生機之中”。選本收錄的《歡樂》,則完全是另一種風格,讀上去竟有些讀顧城的感覺——

有時,我把褲兜裏硬幣拿出來,

放在暗褐書桌上。它們

能兌換的歡樂,是如此微小,

讓我幾乎忽略,忘記它們的意義

——褲兜裏,偶爾叮當響的,

還有童年的一個願望

李龍炳一直生活在農村,因此,在他的詩歌中,糧食和大米便成了個重要的主題。腳站在泥土裏,而心中滿懷著詩意,這就是有了超越現實的力量,似乎應和著荷爾德林的那句詩:“人充滿勞績,但卻詩意地棲居在大地之上。”本選本收錄的《糧食以北》,也沒有脫離這樣的主題,曉靜在《真實的幻象》中對此詩有如下的評價:“這可以被看成一首關於生存與感恩的詩,而詩人對‘糧食’的感受與理解,通過無比生動的幻象被表現得淋漓盡致。”

《糧食以北》裏有這樣的句子,“多少人和糧食和糧食的血和酒互為人質”;而詩人在《現實之癢》中說道,“糧食布滿了我的身體”——這些句子,讓人信服:詩人對糧食的熱愛是來自內心的,來自血液的。

胡仁澤是一個獨特的詩人。他的詩想象奇妙,抽象的感受,在他的筆下卻往往被賦予了具體的形象,正如本選本所收錄的《桶》:“桶受孕時/所有的樹,都晃蕩著肚裏的水……一隻桶,常生著木頭的病痛/收腹,再收腹,或折斷一截以縮小疼痛……”

對於他的語言特色,楊然在《詩人的隱語生活》有如下評價:“這個詩人在文字的籠罩下,獨創了一個屬於自己的隱語世界。在語言的國度,那些隱喻和暗示成為他手中的武器,使他在意象思維和想象思維的詩歌江湖上得以生存。他把內心的秘密隱情、思考的細微變幻、瞬間的精神體驗以及不便明說的希冀等,都一股腦兒地交給了語言,交給了那些分行語句下此起彼伏的暗喻和轉喻,將原本可以直白、露骨、單刀直入的平麵敘述對象,轉化為柔軟、含蓄、半藏半露的空間意象。”

與啞石相比,李龍炳和胡仁澤的詩歌寫作似乎更無派別可尋。其實,這對詩人來說,未必是一件壞事。寫作的力量來自於作家內心,詩歌的寫作更是如此。學者曹文軒在談及文學派別時,有幾個“不”:“不結盟,不圈地,不搞團夥。”他對此還有如下的解釋:“對在文學創作領域搞團夥尚可容忍,對在學術界搞團夥深惡痛絕。”對於流派紛呈的成都詩歌界來說,這幾句話或可供借鑒。

在中國詩歌界有這樣的說法:“中國新詩的希望在四川,四川的詩歌在成都。”據不完全統計,全國有近三分之一的詩人聚集在成都。厚度撐起高度,此言不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