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下人來報,東風與百草對視一眼,二人來到囚禁張石的船艙底部。
因毒性發作疼的死去活來的張石見到百草出現,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連忙叫到:“楊氏女郎,饒我一命吧,我隻是奉命行事,你給我解藥,我將沿途布局告訴你,保你一路平安,然後我隱姓埋名,再也不回健康了!”
百草沒有想到這張石這般沒有骨氣,還道出了自己是女子,不覺有些心虛的看向東風。
此時張石卻顧不上這麼許多,他真的疼怕了,他死都沒有想到這雷公藤的毒性竟然這般猛烈,真不知道李千命是怎麼忍受的。
他本不是有血性的漢子,若是有骨氣的人怎麼會跟著陳霸先的同時還聽命於陳蒨?他看著眼前做男裝打扮的百草,那張臉明明很稚嫩,一個十三歲的女郎,經曆了下午被刺一事,不是該嚇的大哭嗎,她怎麼能如此鎮定?
東風聽張石叫百草女郎,微微一愣,轉過頭想看看她作何反應,剛好百草也正在偷偷看他的反應,目光相碰,她俏臉微紅,急忙避開他的視線,東風見她這幅做賊心虛的樣子,搖搖頭笑了。
百草裝作被張石吸引了注意的樣子,走到他身邊,拿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一粒藥,給了張石道:“你可要說話算話!來人,給他筆墨,要他畫出沿途布局。”
張石接過解藥,看都不看就仰頭吃下了,頓時覺得那疼痛之感緩解了不少,心中竊喜道:畢竟是個沒見過世麵小丫頭,隨便哄哄就給了解藥。他這邊還沒高興完,便聽到百草悅耳的聲音繼續響起:“待他畫完之後,將他綁了,等我們平安到達鄴城再放人。”
張石那剛剛澎湃起來的心瞬間就跌倒了穀底,暗罵百草狡詐,又一想反正自己吃了解藥,李千命又身受重傷,這船上除了那個叫做東風的白衣少年外,他都沒有放在眼中,他尋個時機逃走還是很容易的。
“你就這樣將解藥給他了,不怕他得到解藥言而無信?”此時百草與東風已經出來了,兩人站在船頭臨江而立。
聽東風如此說,百草轉過頭對著他微微一笑,眼神中盡是狡黠之色:“那個解藥不是他原來的,是經過我改良的,隻可解他一時的毒性,過了今日他就會發現不對了。”
東風看著明眸杏眼笑顏盈盈的百草,突然覺得她像一隻狡詐的小狐狸,哈哈笑道:“看來我多慮了,果然最毒婦人心!”他沒有問百草如何會醫術還懂毒理,就如百草沒有追問他真實姓名一般,相處之道,貴在交心,能感覺對方心中坦蕩就好了。
想到剛才張石透露了自己是女子的身份,如今見東風調侃自己,她想了想,後退兩步,對著東風盈盈一拜道:“請恕小女子欺瞞之罪,實在是離家萬裏不得不小心為上!正如恩公聽聞小女子名為百草,便自稱東風,人生在世,總有些不得已!”
此時身著男裝的百草在被江風吹的更顯嬌弱,東風見她口齒伶俐聲音婉轉,雖然嘴上說著請罪,言語中卻點出了雙方的不得已的欺瞞,心想這百草當真有趣,人都道我才辯無雙,遇到她,算是有對手了,他將她扶起說道:“我沒有怪罪你的意思,倒是你這樣一說,顯得我小氣了!”
百草起身一改俏皮之色,嚴肅的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與李叔的性命是你所救,不管你姓誰名誰,都是我的救命恩人,就如同你救下我之時也沒考慮我是男是女。我見你舉止有禮,談吐文雅,絕非一般江湖草莽,而我年紀尚小,見血不慌,懂得醫術毒理,也非一般深閨女兒。但我相信這並不妨礙我們坦然相交,隻要我們對對方沒有惡意,又何須事事計較呢?”
東風聽了百草的一番話,隻覺體貼周到坦坦蕩蕩,令他有種久逢知己的溫暖之感,他深深的看了百草一眼道:“好個絕非一般深閨女兒,我聽你叫百草,便想起一首古詩:回車駕言邁,悠悠涉長道。四顧何茫茫,東風搖百草。於是便自稱東風,當時不知你是女郎,實在唐突了。至於我的姓名,並非有意隱瞞,待時機成熟,必當坦誠相告!”
百草也知這首古詩,自然明白他自稱東風隻是臨時為自己取的名字,她到沒怎麼在意,笑道:“我相信你!我讓人你安排下的住處,現在天色將晚,我們小休片刻,便可用晚膳了!”
楊侯為百草準備的船並不張揚,加上船底一共三層,最上麵一層有兩個獨立的小房間,一個是百草的,一個是李千命的,為了方便照顧,兩個房間挨著,由於百草喜好讀書,百草的房間還用屏風隔出了一個書房,方便百草無聊時做消遣。其他人則住在下層,貨物放在船尾。一行十餘人,除去船夫,廚子,剩餘幾人均是跟隨李千命多年行商的家丁,原本楊侯想請幾名江湖人士隨行,又擔心人多眼雜,對百草反而更不利,況且李千命本身功夫了得,而跟隨他常年行商的那幾個人也都是練家子,對付尋常流寇綽綽有餘,斟酌再三,索性定下的都是可信之人。如此一來,東風隻得同李千命住一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