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得對。”孝仁太後點頭稱是,命令來喜:“你去中宮,先找個由頭帶了秀珠來,那丫頭一向與皇後親近,定然知道得不少。”
來喜神色凝重地答應一聲,不敢有違,過了約摸半盞茶的功夫,將秀珠帶了來。
“奴婢見過太後娘娘,見過貴妃娘娘。”秀珠聽來喜說太後有賞賜給皇後,讓她來拿,所以俏臉上掛著喜悅的笑容,跪在地上,脆生生地給主子請著安。
慈寧宮內殿已將其他宮女太監打發了出去,太後將荷包遞與來喜,示意她遞與秀珠,“秀珠,你可認得這個?”
秀珠狐疑地接過來,見是一隻荷包,並不曾見過,便搖搖頭道:“回稟太後,奴婢並不認識。”
“仔細看了,再回話。”安景涼哼了一聲,就知道這丫頭輕易不會承認。
秀珠仔細看了看,荷包用累絲彩線織就,看那針工忍不住撇了撇嘴,這也太差了一些,翻過來一看,一對鴛鴦水中交頸而嬉,臉上不禁紅了一紅,視線投向下麵的字。
她長期跟小姐關在一方小天地裏,閑來無事也識得幾個字,便在心底默默地照著念,當念到落款人“漪兒”兩個字時,心中咯蹬一下,心想壞了!
她不笨,一下子便猜到了這隻荷包的來曆,想是出自竇家二小姐之手,如今所有帶來的後果便由她家主子,竇家大小姐,當今皇後來承擔。
“看清楚了沒有?”安景涼從她的眼神裏看到了慌張,豈肯給她考慮的機會,當即逼問一句。
饒是秀珠膽子算大的,額頭上也冒出了冷汗,雙肢伏於地上,如今隻能硬著頭皮死不承認了,“奴婢不認得,還請太後、皇貴妃明鑒!”
“哼,看來不用刑,她是不會招的,太後?”眼底隱動著陰毒的光芒,安景涼別過臉請示性地看向孝仁太後。
一則太後生性仁慈,二來秀珠與她有冷宮送藥之恩,是以孝仁太後沉吟一會,道:“暫且將秀珠押至偏殿,來喜,你去將小環帶來,注意,先別驚動了她主子。”
來喜心裏那個急喲,又不敢違抗主子的旨意,隻有一邊領命而去,一邊暗暗祈禱皇後能安然渡過這一劫。
來喜急,秀珠比她還急,被押下去的時候,尚掙紮著回頭,為自家小姐辯解:“太後,您不能聽信一麵之詞,也許是有人故意陷害呢,太後……”隻是她人微言輕,加上這事關乎皇家體麵,即便太後仁慈,也不可能讓這件事輕易地過去。
況且,以秀珠之心智,隻看得出安景涼不懷好意,又哪裏知道,其實太後早有廢後之意呢,可憐她還對太後抱有幻想,期望太後能看在昔日的情分上,幫幫自家小姐。
孰不知,她的期望恐怕要落空了。
這次不到半盞茶的功夫,來喜便將小環帶來了。
小環本就膽小,進來一看這陣勢,太後娘娘端坐在正中,右下首坐著皇貴妃娘娘,兩人俱是神情端凝,腿早已嚇軟了,跪在地上渾身直發抖,安景涼一看心裏有數了,便命靈姍將荷包遞給她。
“這荷包是不是你家主子繡的?”安景涼不再兜圈子了,直奔主題,而且這樣問的好處是,被問者隻有兩個回答,“是”或者“不是”。
小環接過來看了一眼,臉色刷地白了,低著頭不吭聲,她雖然沒秀珠機靈,可也知道這事事關小姐前途命運,甚至關乎生死,不可亂說的。
“太後,臣妾明白您一向主張以仁慈治理後宮,可是您的仁慈似乎並沒得到想要的結果,以至出現如此惑亂宮闈的醜事來,若不動刑,隻怕她不肯招。”
孝仁太後被“醜事”兩個字急將得恨由心生,“來人,上針刑。”
“不不不,太後,皇貴妃,求您們饒了小環,小環什麼都不知道。”小環頓時嚇得花容失色,渾身顫抖著不停地求饒。
這針刑是後宮特有的一種刑罰,是專門用來對付犯了錯的宮女的,執刑人捏著一根縫衣針,專往受刑人手指、胸部等薄弱部位紮,受刑人疼痛難當,事後卻又看不出受過刑的痕跡。
來喜找來針,卻遲疑著不肯下手。
“靈姍,你去。”安景涼大喝一聲。
靈姍上前接過針,抓起小環的指頭紮了下去,十指連心,隻聽得“啊”地一聲慘叫,小環叩頭如搗蒜,連聲求饒,才不過紮了四五針,終於受不過,哭道:“我說,我說,娘娘饒了奴婢吧。”
“快說。”眸底滑過一絲喜色,安景涼喝道。
小環抱著手指,吭哧著還在猶豫,見靈姍又舉起了針,再也不敢隱瞞半分了,“回稟太後,皇貴妃,這隻荷包……確係我家小姐繡的,卻是繡著玩的,並無其他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