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命我送過來的。”小三子笑著進來,將食盒往桌子上一放。
心中驀然一暖,竇漣漪伸手揭開食盒,裏麵用棉套包裹了小盅,取出來,揭開盅蓋,唔,好香的野雞崽子湯,記得她以前在他麵前讚過這道湯味美肉鮮。
“回去替我謝過皇上。”她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一嚐美味了。
“皇上還要奴才帶一句話:老鼠喂肥了,貓才好下口。”
她蘭花指捏了小勺,舀了一口正往嘴巴裏送,聞言將勺子丟入盅中,氣鼓鼓地一推:“不吃了,拿回去。”
“竇修儀,可別,皇上命奴才看著喝完才行,不然便要罰奴才。”小三子苦著一張臉,杵在那就是不肯走。
其實他也不明白皇上的話是什麼意思,更不明白竇修儀因何一聽,便著了惱,反正他一介小奴才,唯皇上命是從便是了。
竇漣漪知道那人心狠手辣,說得出便做得到的,不想為難小三子,隻得忍住氣,端起小盅一氣喝完了,往食盒裏一扔,“好了,你可以回去交差了。”
小三子這才鬆了一口氣,收拾好食盒,如今她是有品級的宮女,便衝她行了禮,這才顛顛地回去複命去了。
倒是她,嘴裏還殘留著雞湯的香味,心裏卻苦澀得緊,兩人之間的誤會一日不消,這相互折磨的日子便一天不能到頭。
可姐妹替嫁的事永遠不能讓他知道,不然便會累及家人,所以,他與她如同扣上了一道死結,永無解開之日。
一念至此,心痛至極。
又過了四五天,一百零六名秀女陸陸續續全部到齊後,教習正式拉開序幕。
不想,頭一天便出了狀況。
所有秀女排隊立於偌大的教習場上,不停地練習走路,枯燥而無味,加上北方的早春依舊天氣寒冷,沒過一會,隊伍中有人甩了手中帕子,一邊跑一邊嚷:“太冷了,我才不要練了。”
大家見她一跑,人心思動,當時負責的教習姓林,勸住這個,跑了那個,急得直冒汗。
“杜小主,請回隊伍中去,撿回帕子繼續練習。”竇漣漪一直遠遠地觀查著,這下不得不出麵了,而且以擒賊先擒王的勢頭擋在了率先棄帕而去的杜婉瑩麵前。
女孩嬌豔如花的櫻唇一撇:“你算什麼東西,也敢擋本小姐的路,讓開。”
杜婉瑩,今年十五歲,當朝宰相杜鬆年的六女兒,果然氣勢不一般。
“小主,宮中不比其他地方,稍有差池便有可能帶來殺身之禍,如今的練習皆是為了以後少犯錯,甚至不犯錯,還請……”
話未說完,便被杜婉瑩嗤笑著打斷了:“隻要得到皇上的寵愛,就算犯了錯又如何?”
不得不說,她長得極美,在眾多佳麗中算是屬一屬二的撥尖人物,加上家勢顯赫,確有驕傲的資本。
“可是小主還沒得到皇上的寵愛呢。”竇漣漪輕聲一句。
杜婉瑩氣得臉通紅,指著她半天說不出話來,最後一跺腳,“本小主就是不回去,有本事你告到皇上那去。”
“我不會告到皇上那去,但我會通知膳房,少做一位小主的飯菜。”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杜婉瑩一雙漂亮的大眼睛瞠得大大的,似是不敢置信:“你敢令未來的主子餓肚子?”
“在你沒成主子前,請服從規矩,小主,請回吧。”竇漣漪始終不卑不亢,不急不徐,自有一種無形的力量散發出來。
最後,杜婉瑩不知道是怕餓肚子,還是被她身上那股無形的力量所震懾,丟下一句“你給我記著”跑了回去,撿起地上的帕子,不情不願,但總算肯練習了。
其餘的人見她都不敢鬧,個個都老實了。
竇漣漪搖搖頭,自己這麼嚴格,固然是認真的性格使然,也確實是為她們著想,沒有人比她更懂得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他那樣愛著自己,不照樣一怒之下欲五馬分屍嗎,若是不愛,又會是什麼結果?
接下來的教習順利多了,她也沒有先前那麼操心。
這日,竇漣漪正坐在教習主事房中總結這段時間各位佳麗的表現,門外傳來嚷嚷聲,而且愈吵愈烈,秀眉淺蹙,起身走出了房間。
“分明是你偷的,還想抵賴。”杜婉瑩領著一夥人圍住兩名秀女,大聲指責。
兩人中的一位急得直搖手,聲音始終是怯怯的:“我沒有,我真的沒拿。”
“是啊,我可以為她作證。”
旁邊一位剛附和一聲,招來這邊一夥人更大的指責:“你跟她是一路的,自然維護她,說不定你是同夥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