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吃,你吃吧。”
他寵溺一聲,伸手碾去她唇邊的一粒米屑,想都沒想,便丟入嘴中,正好被掀簾的月慕白看見了,驚得嘴巴張成了“O”型。
“什麼事?”車裏的男人微蹙鳳眉,顯然不滿他的打擾。
什麼事,月慕白眨了一下眼睛,突然忘記了要回稟的事了,一臉泄氣地鬆了簾子,鞭聲驟響,馬車狂奔向前。
“慢一點,我要看街景。”吃完了,她橫了手背抹了一把嘴巴,想起了最大的目的。
玄寂離隨手幫她攏了攏被風吹亂的額發,慷懶地發聲:“小白,聽到沒有。”話音還未落地,馬車慢了下來,竇漣漪便趴在窗戶口,興味盎然地欣賞著從來沒有經曆的市井百態。
“好多人……那是什麼?噢,原來糖人是那樣捏出來的。 ”每看到一樣新鮮人或事,她都會驚呼或是詢問,得到他的回答後,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好玩極了。
他喜歡她天真的模樣,卻也有些疑惑,原是最普通不過的景象,緣何在她眼裏成了最稀奇的景觀,每一樣都可引來她的嘖嘖驚歎。
“老相爺的家教未免太嚴了。”
他隻道是她養在深閨見識少,她沒有聽清他的嘀咕,回頭探詢地看了一眼,玄寂離笑著搖搖頭,“沒什麼。”女人的興趣全在外麵,哪有心思深究,轉身又看熱鬧去了。
“我可不可以下去走走?”
竇漣漪已經不滿足於躲在車裏看風景了,她想親身體驗一下,遂別過臉來問。
“不行。”他輕搖其頭,今天有更重要的事。
粉紅的嬌美唇瓣頓然嘟得可以掛個油瓶,她回身坐在他身邊,不住地揉著他的身子,央告道:“少爺,求求你了,少爺,好不好嘛。”
別說那個被她又揉又求的人了,就連外麵的“車夫”也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爺,您就答應了她吧。
玄寂離真不想拂了她的意,可即將要去的地方更重要,而且更符合她的心意,便摟住她哄道:“今天不行,下次吧。”
“少爺壞,不理你了。”
分明是敷衍她嘛,出宮一趟多難,下次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了,她嗖地別過身去,甩給他一個大大的脊梁。
真是被自己寵壞了,玄寂離搖搖頭,幫她撩開窗戶,好讓她看外麵的景物,她賭氣側向另一邊。
“玄家少奶奶,快看。”他故弄玄虛地一聲。
竇漣漪偏不上當,賭著氣就是不看。
他放下這邊的簾子,又挑起她這一邊的,整個人從後麵倚在她的背上,於耳邊如盅一般輕語勾魂:“不看,會後悔的噢。”
她終於經受不住誘惑,複看向外麵,第一眼便覺得似曾相識,不禁趴在窗戶口仔細地打量起來,整條街道很肅靜,兩邊都是白色的高牆,灰色屋宇自高牆後麵露出頂部,不是富商便是要員的府邸。
這一生,她唯一經過的一條街是出閣那天,從自家門口一路抬至皇宮,那日亂哄哄的,隻是匆匆一眼,記不大真切。
最主要的是,她覺得不可能。
見她茫然多過熟悉,他搖頭輕歎,真是個小迷糊。
直到遠遠地看到兩隻石獅蹲守的朱紅大門,她的心驀地蕩了一下,仍是不敢相信,直到近了,又近了,近到清晰地看到門楣上鬥大的“竇府”兩個字時,竇漣漪猛地張大了眼睛,是自己的家無疑了。
可是竇府的大門上不是應該貼著兩道大大的封條嗎?怎麼府門突然開了,還有人站在門口朝這邊探望。
“皇上?”
她回頭,不確定地喚了一聲,一絲不安同時襲上心頭,莫非東窗事發?
馬車在“籲”地一聲中穩穩地停下,“車夫”彎腰掀開轎簾,玄寂字含笑向她伸出手:“不打算下車嗎?”
竇漣漪的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強自鎮定著將手遞與他,男人跳下車,轉身將驚愕中夾雜著不安的女人抱了下去。
她的雙眼一直緊盯著大門,就見幾個人奔了出來,為首一人甩袖跪倒在地:‘罪民竇承先拜見皇上,拜見儷嬪娘娘。”
父親?
她不敢置信地的擦了擦眼睛,那人伏在地上,隻看得到一頭花白,身後還跪著一樣白發蒼蒼的老婦,莫不是母親?
“怎麼,不請朕進去坐坐嗎?”玄寂離並未明宣平身,隻是淡淡的一句已表明了此意。
地上人赫地,卻是老態龍鍾地爬起來,深深地躬著老腰:“皇上請。”
“爹爹,娘親。”
竇漣漪呼地奔了過去,將兩位老人摟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