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綠很喜歡聽凡塵的故事,她生的那會兒窮,也沒錢去去聽這些事兒。每一次澈一耍賴皮似地要我講童話故事給他聽,講到後頭,他會用‘這不科學’來反駁我,扶綠在一旁還重重點頭,一臉認真。等到下一次,這一大一小兩鬼,照樣沒臉沒皮地要我講。一個,兩個,直到把我肚子裏那點存貨掏盡了,再一次討論起科不科學的問題,你說,一直三千多年的老鬼,這麼注重科學幹啥——不,這絕不是重點,重點是,通話故事要科學幹啥?它的存在不就是為了騙騙小孩子什麼的?
那樣的日子雖然聚少離多,但也隻有那樣的日子,我在扶綠臉上,才看到了安靜,是的,安靜。
澈一滅跡後,彥一便將我們接了過去,每一次,我和彥一毫不遮掩地親近,扶綠都會投來冷冷一瞥。有一次,四下無鬼,她問起了我想不想澈一皇,我被這個問題嚇到了,愣了會兒,搖了搖頭,隻看見她的手緊了緊,又鬆開了。
背叛嗎?說到底,至今我仍舊不知道,是誰背叛了誰。
接下來的日子身體恢複得很快,大概是吃了女鬼的心腸,身體裏不斷湧出來血液,一股一股地衝擊著大腦,溫熱的,有力的,像是某種在爆發的新生。從頭頂,到腳下,一股股的熱流,抵達我的指尖,我動了動手指,將指尖往抵在石頭上,就輕輕一按,石頭開始有些往裏凹陷,留下了我的手指印。
徒然,開始高興。大概,我也有了保護自己微薄的力量。
然後,又開始相信世界上沒有任何鬼是離不開某個鬼。澈一走時,我那樣想,扶綠走時,我也那樣想。於是,我什麼也沒有了。大概,這就是所謂的光棍心裏。就像我之前說的,難過不起來了。
小寶也是我從鬼販子手裏帶回來的,那是個不錯的日子。雖然鬼蜮沒有陽光,沒有風,幾乎每天的天氣差不多,她是個新鬼,眼裏閃著靈動,巴掌大的小臉上洋溢著不錯的笑。她衝著鬼販子要鬼權,手叉腰,一副‘我其實很好說話’的樣子。鬼販子被氣糊塗了,伸手要去抓她,她躲來躲去,奈何身為新鬼,還什麼都不會,一下子就像小雞一樣被提了起來。
其實女鬼比男鬼好活,因為稀罕,所以女鬼很是受‘寵’,不打不罵,不好好幹活,得,不給飯吃。因為我自己就是這樣過來的,所以還挺有經驗的說。
她倔強個小臉,苦哈哈地說,我錯了。然後冒了一句:“卑鄙!頭可斷血可流,飯不能不給吃!”
最後,我一個抽風,就把她買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