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薛庭竹1(1 / 3)

我叫祁清曉,出生在某一個城市,那正是一個太陽初升的早晨,於是爸爸給我取名“清曉。”也許媽媽的死使我開始真正的記事,感覺就是從那一天起,我一下子掉進生活裏。爸爸一直都很忙,可自從媽媽死後爸爸才開始一天比一天有錢,直到在這個繁華的大城市裏算得上屈指可數的人物,而諷刺的是,告訴我這一切的是媽媽的娘家人。他們說媽媽的命賤,注定一生貧苦,疾病纏身,禍患無窮,而我卻恰恰相反,天生富貴,也許是我財氣太大,克死了媽媽。

媽媽死後的三年,家裏一直隻有我跟爸爸,雖然爸爸很忙但每天我都能看到他,或者讓我發現他回來的痕跡。所以自從媽媽死後我就開始學會照顧自己,並且盡量幫助爸爸,比如不讓他為我擔心,做飯洗衣服打掃衛生,甚至接待到家裏拜訪的客人。爸爸對我角色的變化表示強烈的震驚,他無法理解為什麼我對母親的離去毫無知覺,他更無法理解那一刻當我麵臨所有親朋好友的痛苦與同情時,我已經長大。其實媽媽的死並沒有給我帶來多少痛苦,因為我根本不明白她的存在與否對我有什麼影響。我隻知道我不能沒有爸爸。爸爸曾要找保姆,被我拒絕,原因是我不希望家裏出現局外人,哪怕家裏隻有兩個人,那也是一個家,是我生命的全部,我想依賴的隻有爸爸。爸爸是一個精明的商人,可每次麵對我,他總是言聽計從,哪怕他認為不合適他也絕不會反對我,那是我至今不明白的,他為什麼那樣寵溺我!

漸漸的我喜歡隻有爸爸的生活,我喜歡深夜等爸爸回來聆聽他輕微的開關門聲,喜歡跟著他參加各種宴會,喜歡別人當著爸爸的麵誇讚我的美麗和聰明。為此,我對自己苛求至極致,我決不允許自己出任何錯誤。每學期我都取得完美的成績單,但我從不會拿給爸爸看,因為我不說,自然有別人爭搶著告訴爸爸。除此之外,我還要學鋼琴,小提琴,芭蕾和西方歌劇,除了英文是必學外,還要超負荷學習德西法日俄韓六國語言,這些是用在每次聚會是的“表演。”我甚至開始進入交際層,竭力討好又不失優雅的和那些實力強大的太太小姐們打成一片,這可以為爸爸得到更多的欽佩。我要爸爸成功,要他快樂,要他為我感到驕傲。爸爸一開始很反對我這樣做,可後來他發現我很高興過這樣的生活,也不再當麵反對,我知道他不希望我長大,他希望我一直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小女孩。

由此引發的後果是爸爸生平第一次違反了我,他沒有跟我做任何商量,甚至說都沒說一聲,他就那樣領回來一個女人。媽媽死後的第四年的夏天,家裏迎來了第二個女主人!

記得那天很熱,上完圍棋課後司機苗叔叔接我回家,開門進屋,一大束陽光照在坐在客廳沙發裏的女人的身上。女人化著淡淡的妝,我至今記得,她的唇是玫紅色的,衣著簡潔中透著華貴,頭發簡單的紮著,兩個鑽石耳釘因為陽光刺得我眼花。我正好奇,爸爸走到了我的麵前,我在他的眼中看到局促不安,可他卻強裝著淡定,“這位阿姨姓薛,是你的新媽媽,喜歡嗎?”我來不及做任何反應,完全懵掉了。我站在原地足足看了那女人一分鍾,連我的心髒都安靜了下來。

媽媽?我的腦子像要炸開一般,我轉過身,不再看那女人,也不再看爸爸。我艱難地往樓上走,我知道他們在著急的等待著我的表態,可我該怎麼做呢?我不知道!或者我根本不能接受。走到拐彎處,我忍不住回身又看了爸爸一眼,他的眼睛裏滿是期待,我拚命克製瘋漲的淚水,叫了一聲“爸爸”,然後轉身繼續往上走。

“我給你做了草莓味的刨冰,今天天氣挺熱的,要不要吃點?”直到我走到自己的房裏,我才聽清楚那個姓薛的女人討好的聲音。

從此我討厭夏天,討厭圍棋,討厭陽光,討厭草莓,討厭刨冰,討厭姓薛的!

我躺在床上睡覺,爸爸在中午吃飯的時候敲了一回門,我沒理,任由自己死睡,一直睡一直睡,一翻身就是一覺。我不知道那天為什麼我的睡眠那樣好,我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將近三十個小時,餓的實在睡不著了,頭暈目眩。我不得不起床,一開門,爸爸坐在門口,身下是一地的煙蒂混著煙灰。我沒打算理他,直接從他身旁跨過。

“清曉,你不喜歡她?”

“我不喜歡她,你還能讓她滾回去嗎?”我毫不客氣。

“清曉!我希望你能接受她。”

“既然你喜歡她,我接不接受又有什麼關係,就像你把她帶回來一樣,你有問過我嗎?”

“不要這樣,清曉,我是為了你,我不想你再這樣下去,你還是個孩子。”

“為了我?為了我就讓她滾,讓她滾得遠遠的,永遠不要讓我看見她。”

“清曉!”爸爸向我大聲一叫,濃烈的煙草味衝的我透不來氣,加上饑餓和眩暈,使得我站立不穩,“啪”的往地上一摔,爸爸見狀眼淚已流了下來,“對不起,清曉,對不起,我不是有意向你大聲說話。”

看到爸爸哭,我的眼淚也止不住的流了下來,我不要跟他慪氣,我不要他傷心,“爸爸,改變不了了嗎?這隻是一個玩笑,行嗎?”

爸爸拉著我的兩臂想要扶我起來,我死死的賴在地上,看著爸爸的眼睛。

“清曉,這已經是事實,改變不了的,爸爸不能那樣做。”

看到爸爸如此難過,我什麼都不計較了,為了爸爸我可以什麼也不在乎。

我剛想妥協,她笑著走了過來,穿著睡衣,係著圍裙,踏著拖鞋,頭發鬆散的用發卡卡在一邊,說,“啊喲!父女倆這是在幹嘛?”她想來扶我,我下意識的躲開,她似乎不介意,依然笑著說,“清曉,好長時間沒吃飯,肚子餓了吧?爸爸說你喜歡意大利麵,我學著做了一份,你嚐嚐看味道對不對,要是不好我們再叫外賣。最近城西開了一家正宗的意大利麵餐廳,醬汁非常棒,就是麵有些生,我怕你吃不慣。”

我看到她的嘴一張一合,我盯著她潔白的牙齒,把自己的牙齦都要咬碎,眼淚一滴一滴從我的下巴往下滴,我都能聽到它們的聲音。我的眼中漸漸積聚起寒冰,使得爸爸和她都不敢靠近,而我的心卻痛得滴血,爸爸我不能原諒你!隨後,我自己慢慢站了起來。

去年冬天我們才剛搬了家,來到這不過才半年,這裏是一片別墅群,我家所在的已接近山底,離公路比較近。房子的東邊就是一片湖水,因為設計的原因,遠遠看來以為很近其實也離有一段距離。這一片我認識的人隻有嚴曉宇跟他爸嚴葉飛,其實我並不喜歡他們,更準確的說我誰也不喜歡,除了爸爸,其他人都跟我沒關係。但因為嚴葉飛在非洲的市場很廣,人脈非常充足,爸爸需要繼續和他友好合作,從而必須用兩家的關係進一步鞏固,也就是我和嚴曉宇。其實嚴曉宇跟我是兩個世界的人,我們的人生觀價值觀完全不同,更直白一點,他就是個十足的惡少。他比我大三歲,卻隻比我大一屆,從小學到高中我跟他都在同一所學校,當然,那是他爸爸狂甩錢加威逼的成果。那時候我去找他是因為我覺得他比我更慘,嚴葉飛是個超級風流公子,他自己也搞不清他搞大了多少女人的肚子,不過至今公開的就隻有嚴曉宇一個。嚴曉宇自然跟了嚴葉飛,至於女方,不過是錢,或者應該說最多是錢,時間一長,嚴葉飛也忘了嚴曉宇他媽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