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曉宇家在半山,我費了好大力氣才走到那,家裏隻有嚴曉宇和一個保姆,通常也一直是這樣。嚴曉宇一個人坐在客廳裏一邊看電視一邊吃飯,我站在門口,嚴曉宇看我一眼,繼續吃飯,“你怎麼來啦?稀客。”看我依然站在門口,笑得很誇張,“你還真是個大家小姐,現在不是你懂規矩的時候,在我麵前還裝得一本正經。祁小姐請進。”
看他那個樣我就後悔了。見鬼!他竟然在吃意大利炒麵,我可不想因為那個女人放棄我的最愛。拈著嚴曉宇肩上的衣服,又搖了搖他:“問問阿姨還有沒有,我都快要餓死了。”
嚴曉宇最討厭我這樣,明明很不削,可是又好像放下身段的女王般的做作的親和,於是不耐煩的甩開我,“自己問去,別擋著我看比賽。”
據我所知嚴曉宇對任何體育運動皆不敢興趣,這個我一直很奇怪,一般男孩對於籃球和足球,總要有一個是心動的。除了台球,他倒是玩的稍有些名堂,但也並不執著,隻是那幾年的事。說起這個,後來我的皇後頭銜還要靠因我對他的不服輸而練就的,如果玩牌不算的話,加上曾被人痛扁而發奮學了兩年拳擊,再無可言之處。
這時正好他家的阿姨從廚房出來,聽到我說話,忙抱歉道:“中午做了飯,曉宇不肯吃,剛才喊肚子餓,我就隻做了一份。”
嚴曉宇看他家的阿姨跟我話說得十分客氣,對他卻經常的大呼小叫,一副老媽媽的架子,更不耐煩了,“那就再做一份唄,多大點事,不要在我耳邊吵。”
我一聽從鼻子裏“哼”了一聲,什麼嘛,要是以前我心情不好肯定早走了,要是以前我心情好根本不跟他計較!可我今天發了脾氣,一把搶過嚴曉宇的碗往地上猛的一摔。嚴曉宇和阿姨還在措楞中,而我又再次哭了,並且是“哇哇”大哭。嚴曉宇不愧是風流之子,從小就會哄人,我想他後來那麼受女孩歡迎,一半還是我幫他練得。
“大小姐受什麼委屈啦!”他一問我哭得更厲害了,“阿姨把地掃一下,不要讓我爸爸知道,再重新做份麵來,牛排七分熟,多加點橄欖油,別放洋蔥。”
他把我拉進他的房間,把一盒麵紙放到我的手裏,我趴在他的床上哭了大約半小時,麵紙一張沒用,全蹭在他的床單上了。
“我爸爸和一個女人結婚了,他不要我了,他為什麼說都不說一聲,他為什麼不問問我,他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問也是白問,你肯定不同意嘛!”
“哪怕我不同意,他也應該尊重我。”
“你爸爸是不敢尊重你,你要是不同意他還能怎麼辦,你可是金口玉言呀!”
“那現在我該怎麼辦?我絕對接受不了那個女人!”
“你何必呢?你爸爸正當盛年,英俊帥氣不說還絕對的多金,自然一大群女人想當你媽,隻要用些小手段,你爸爸就是再聰明也過不了一道又一道的美人關,況且你爸爸又不像我老子,是玩玩就算了的人。再說你又不能跟你爸過一輩子,你爸爸也有自己的未來,你不能太自私。聽我爸說你那小媽背景超厲害,薛學仁你知道吧?就是她爸。他家的大女兒,親爸爸。連現任的市委書記楚天江都曾經是他手下,楚天江可不是一般人啊!還有他弟弟楚天河,爸爸說要在這裏混下去,讓我千萬別惹楚家人,至於薛家最好提也別提。我想不一定是人家看上你爸爸,也許是你爸爸看上人家,為了你爸爸你還是妥協的好,女人發起瘋來不敢想象,逼急了她捏死你爸爸。”
話不投機半句多,沒一句是我愛聽的,“算了,你知道什麼,不要跟你說了。”
“咳,算了就算了,也不知你今天跑來幹嘛!把我床單洗了,煩死了。”
我後悔死了,跑到他家來幹嘛?我怎麼可能跟他有共同語言。我站起來就走,這時阿姨迎麵走來,說麵好了。
“不吃了。”我怒氣衝衝的哼了一句。
都已走到門口,嚴曉宇又把我拖了回來,我渾身沒力氣,完全沒招架的能力。當我滿嘴塞滿麵的時候,嚴曉宇一臉認真的趴在餐桌上,看著我說,“以後受委屈就來找我,我給你出氣。”
我一愣,隨即說道,“她要是敢動我一根指頭,我立刻去死。”嘴塞得太滿,一說話噴得到處都是。從我會吃飯時起,我就知道我的吃相很難看,如果看到的是優雅型的,那就是在做。
剛吃完飯,爸爸來了,我想他是等我吃完飯才進來的,因為阿姨出去了兩回。
我和爸爸沿著山路一直走到家,路上我們沒說一句話。我向來話少,爸爸也好靜,以前沒什麼事要說,我們也都是沉默著想著別的事,而今天,我在仔細思量著嚴曉宇剛才的話。爸爸,你給我找了一個多麼強勁的對手,我連向她宣戰的勇氣都沒有。在爸爸快要開門的時候,我低著頭問爸爸:“她叫什麼名字?”
不知道爸爸是什麼表情,他的語氣很平淡,“薛庭竹。”
晚飯是薛庭竹做的,是西餐,肚子裏的牛排還沒消化,又要吃。刀一切,血水外流,喉頭陣陣發嘔,強忍著切一小塊往嘴裏送。
“我跟你爸爸的都是三分熟的,怕你吃不了太生的,就給你做了五分熟的,這牛肉是澳洲的,比較肥嫩,還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