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軍機處值房:
在刀刃上彌漫的《一團和氣》
讓殺伐之聲泊在秋天們無法生根的水麵。並且,遠離京師。
紅色的雨穿過精致的大纛,湮滅在海與天逼仄的縫隙。首先,是一種味
綻放在幸存者月光一樣暗淡的刀鋒上,
然後,就是一息尚存的氣,從仰天的一聲長歎中
奪路而逃。
讓它北上去吧。
草原的氣數,源自草的心勁。花始終開放在原上,
如同一支箭閃亮的鏃。一支用季節的力氣走路的箭,把漂亮的身姿
結成了漂亮的籽。
需要花兒的凋謝。霜是蓋在草上的箭,最後的那口氣。
讓它南下吧。
還有那些已經剔透的籽。
於是,便有一團和氣,茶水般溢了出來。
用繪有山水的紙扇,朝馬蹄上疾行的鐵一扇,鐵的
青色,分明是遠處山水中若有若無的那一絲黛。
路上偶爾濺出的火星,被坐著的手,蘭花一指
便是伏天的荷,抑或日行八百,讓它成為臘月間,好看的
梅。
從日出時時地候到日落。陽光一次次地在此起彼伏的紙中
就要長成盞中那棵已經千年的茶樹了。
一陣順著目光的藤蘿浸進眼眶的氣,是修煉了千年的茶精
四處芬芳,撫摩邊上淫浸過的水。然後,款款地采走了那一口
可以安身立命的
一團和氣。
乾清宮:所謂《正大光明》
隻有僅存的雲才能稱為祥雲。唯一那棵從書中伸出黃金底紋的玉樹
被風吹過。臨風而居的還有那些灑過細水
在屋簷的空中一塵不染的鳴。最細的那絲風,在雲的身旁
一動不動,並且隱姓埋名。朗朗地
隻剩下碩大的乾了。
讓一張紙可以飛翔的思想很多。譬如雨燕和沉悶的空氣。
之後,是淋漓過草芥的雨。在遠處盡致的墨,滴在那紙再也無法化開的
中央。前麵的雨幕,是隔斷了千山的簾,還有雨之外窺視著的水。
唯一的身影,蟄伏在時間陰暗的寒冷之中,等待
萬年雨止,萬年天晴,然後花開。
一群被稱為正,大,光,明的漢字,披著墨色的袍
從水中遊了出來。並且把心中的亮藏在墨,不經意的黑色深處。
把巢,築在了所有種子的中間。
需要正和大的時候,它們會在春天的光影中,把正長大的。
需要光和明的時候,它們會用歌聲,去撥亮那盞銅燈的。在靜寂
的深夜,在所有的亮都悄然無聲地棲入那方錦匣習慣的
忍耐中。誰是蝙蝠的更夫
製造出的動靜和那一襲黃色的黎明。
其實,每一粒天生白色的珍珠都隱藏著那些魚心目中的
金子。每一粒珍珠都想從正,大,光,明們一貫姿勢的背麵,潛入
乾,朗朗清風的錦匣中
從而,繼續正。大。光。明……
隨他們去吧。那隻從此攤開的手,把大拇指遺在風中,便是他們
坐下來就開始找尋的第五枚漢字,還有
隱秘處深藏不露的錦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