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綰微微的笑:“怎麼不知道?我去過那裏,自然是知道的。但是我的眼光就那麼小,隻容得下一個人,他若是不在了,這個世界就沒了存在的意義。反正在天父和地母的眼中,這一切都不過是他們的一個遊戲而已。沒有了,還可以再造嘛。”
粉衣少女驚得眼珠子亂轉:“我不會放你出去的。”
“你有那個本事嗎?”蘇綰輕飄飄地扔了一句:“你若是有那個本事,我又如何能站在這裏?”
少女咽下一口唾沫,又找到了一個理由:“我這就去告訴天父,天父不會放縱你行凶作惡的。”
“天父啊?我昨天才知道,在他的心裏,除了讓地母醒來這件事以外,其他的,都不放在他的心上。他這般逼我,不就是想要地母醒來嗎?隻要地母能醒來,想來他一切都不在意。他不會阻攔我的。”
蘇綰大踏步地往外走。也許是因為心裏有了目標,以前的種種猶豫和傷心隱忍,此刻都一掃而光,剩下的隻有一個堅定而狂熱的信念,她要他活著,沒有他的世界,真的沒有什麼意思。就如同他一樣,他最後之所以答應了天父的要求,要去引天劫帶著天帝和天後一起同歸於盡,不就是因為天父用自己來威脅他麼?興許,在他的心中,這個世界沒了自己,也是灰色的吧?
他們都不過是別人眼裏的螻蟻,生死不由命,之所以還戰戰兢兢地活著,是因為他們也在這種生活中得到了快樂。既然自己已經得不到快樂了,又何必讓看戲的那兩個人繼續快樂呢?他們既然不在乎他們親手締造的這個世界,她便幫他們葬送這個世界。
出門的時候,蘇綰抿嘴笑起來,順手將璀璨宮的另一道大門給推翻了。無所謂什麼濫殺不濫殺,有沒有責任心,是不是成了魔。反正和她有關係的人,都在八方,就算是天崩地裂,他們也不會受到傷害。至於其他的人,和她又有什麼關係呢?
隨著璀璨宮的大門轟然倒下,一陣超乎尋常的震顫帶著隆隆的地聲從蘇綰的腳下響起。身後傳來粉衣少女驚慌失措地喊叫聲:“啊呀,你都做了些什麼?地開裂了,娘娘,娘娘,您醒醒,您醒醒啊。”
蘇綰目瞪口呆地看著一條深不見底的黑色細線從她的腳邊驟然出現,細線越來越粗,越扯越長,漸漸地延伸到璀璨宮的內部和外麵,一陣陰冷的地風從深不可見的陰暗地底呼嘯著卷刮上來,吹得蘇綰的衣袍獵獵作響,長發猶如狂舞的蛇,發梢亂卷著擊打在她的臉上,抽得肌膚生疼。
她無暇顧及,抬眼看向頭頂。隔著那層已經變得幽暗的池水,一道金色的光,猶如一條憤怒狂舞的飛龍,撕開暗沉的天幕,向著她的頭頂狠狠劈下來,與此同時,“轟隆隆”的悶雷聲響夾雜著千軍萬馬之勢滾滾而來。
借著神通,蘇綰可以看見美麗的翡翠島上,颶風來襲,將那些青翠嬌豔多姿,鍾靈毓秀的花草樹木吹得風中淩亂,倉皇不已,卻始終不能逃脫那霸道得幾乎想要毀滅一切的雷電。風疾,火起,就算是在水底,蘇綰也能聞到周遭那股糊臭的味道。
亂哄哄的風聲中,她依稀聽見了於十三的驚叫聲:“翡翠島裂了,要沉了,天父您不走嗎?”天父呢,好像什麼都沒說。
洶湧的海水席卷進璀璨宮,粉衣少女哭喊道:“都是你,你出言不遜,大逆不道,招來天劫了,這裏被你全數毀了,你高興了?你不會有好下場的,你會被天雷劈得灰飛煙滅的。”
蘇綰充耳不聞,淡淡地看著那道離她越來越近的閃電,她的唇角甚至露出一種恍惚的微笑,看來那句話是對的,鬼也怕惡人,就算是天,也害怕她會不顧一切地將它毀了,所以要先下手為強。但她也不會坐以待斃!
一陣耀眼的金光閃過,震耳欲聾的轟鳴聲響起,空氣和水發出破碎的爆裂聲,周圍搖晃得厲害。“啊啊啊啊!”粉衣少女驚駭地抱住頭蹲了下去,她隻是一個小仙,哪裏經得起這種天劫?至於那個瘋狂的女人,就讓她自己去承擔這一切後果好了。但混亂中,她還是看見了匪夷所思的一幕。
剛才還在木愣愣地等著天雷劈頂的蘇綰,竟然擺了一個詭異的造型,不,應該說是一個很優美的造型。她一手引著天雷,一隻腳卻踩在地母長長的頭發上。幽藍色的閃電滋滋地低鳴著,順著她的手臂,走過她高低起伏的身軀,滑下她修長結實的雙腿,然後,落到了地母長長的秀發上。
閃電順著地母長長的頭發一直往上爬,中間不停地爆開一些亮藍色的小小的花朵,猶如一枝美麗無雙,璀璨奪目的花莖,在地母的秀發上開出了絕世的嬌豔。
很多年以後,粉衣少女還在回味當時的情景。她一直都覺得,世間沒有一種寶石金玉能配得上地母,此時她才知道,原來,閃電才是最美的發飾。再沒有比這個更適合地母的了花朵了。
閃電順著地母的長發慢慢往上爬,到了她的頭頂時,悄然停了下來,沒有撤退,也沒有進一步的進攻。隨著頭頂傳來一陣恐怖的轟鳴聲,咯吱咯吱的聲音漸漸小下來,晃動幅度也越來越小,一切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