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來燕新,柳梢青。
開春沒多久,冷長青便讓自家老管家送藍碧和赤珠二人進京學藝。臨行前,他寫了一封家信讓藍碧捎帶上,信中言盡之意是希望自己姐姐也能引薦赤珠拜芸娘為師。
自上次周大伯傍敲側擊的一席話,任寧心中很是不自在。他開始有點不希望小赤珠去長安,他自已也說不上來為什麼,而後幾日赤珠幾次三翻偷拿吃食給他或與其逗笑,他都有一搭或沒一搭的,擺出一幅愛理不理的模樣,惹得赤珠好生氣惱。這二人在臨分別前,不知又為了什麼事拌上了嘴,來長安一路,赤珠心情都不太高漲。
到了長安,老管家先把赤珠送到周大伯說的叔伯家中,隨後自己領著藍碧前往張府。
琥珀正獨自坐在自家的後花院裏,用一小薄木片拔著琵琶弦。她習琴時愛一個人坐在花叢中,似乎隻有花聽得懂她的弦音。
雲綿綿似舞旋,風輕輕恰拔音。“啪”的一聲,琴弦斷了。她心吃一驚,心下思索:‘古人雲:知音者可斷弦,難不成有知音在此?’
“琥珀,快來看看誰來了啊!”
正當她手撫斷弦之際,就聽見前院內傳來冷月雲的叫聲。她起身抱著琵琶走到前院,正巧看見冷家老管家領著一個小姑娘走了進來。那姑娘一身藍衣,鳳眼俊眉,俏麗無比。自己雖不大認得,卻又像是在那裏見過。琥珀不由在一邊小聲問自己娘:“娘,她是誰啊?”
“她是司玉!”
有三年未回冷家老宅的琥珀禁不住驚詫藍碧出落的俏麗,心中更暗歎時光走的悄無聲息:‘司玉竟長這麼大了,長這麼漂亮了!’
冷月雲迎上前笑著拉起小藍碧的手說:“總算把你們盼來了,你肯定是不記得了,她是你的琥珀姐姐!”
藍碧定眼看著眼前比她高出半個頭的大姐姐:粉黛峨眉,長帛白衣,高髻玉簪,身形卻像她媽媽一樣清瘦,卻又似在那裏見過,覺得格外親切。琥珀懷裏的雕花琵琶更是吸引了小藍碧,藍碧輕輕走上前去細端詳,發現竟斷了一根弦。琥珀這才反應過來,對藍碧微微一笑,轉身走進內屋收好自己的琴。
“你姐姐,她喜歡安靜。以前帶她去雲文院請師傅教她學藝時,雲文院的芸官人就說‘這孩子喜靜不喜動,不如讓她去學琵琶’。這才拜了給芸官人做伴音的沈夫人做了女師傅,一學就四年多!”老管家拉起藍碧小手,跟著冷月雲去小藍碧的廂房,邊走邊小心介紹,生怕小藍碧不識琥珀性情。
“老管家,可別這麼說。我這女兒雖麵冷,但心善。若有人真讓她待見了,她可是會拿出十分的熱情來。她和司玉這麼長時間都不曾走動,彼此自是不了解。等她們混熟了,就怕叫她們分開都難啊!”冷月雲笑著轉頭說道。。。。。
三個人邊聊邊來到安排給藍碧住的廂房。冷月雲把雕欄梨木門輕輕一推,親切的彎腰對藍碧言語:“我的兒,你就住在這裏,我給安排了一個名喚慶娘的家人照顧你。你要是有什麼需要,盡管叫她。如果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就問你的琥珀姐姐。”
“謝謝姑媽!”藍碧一笑露出兩個漂亮的酒窩,乖巧的答謝。
“真是我的好孩子!”看著藍碧懂事的樣,冷月雲打心裏喜歡。
那上穿深紅短襦,下穿深灰長裙的慶娘,走了過來。她看上去比冷月雲還要大一些,一見藍碧光光的肩膀就叫了起來:“哎呀,夫人,這怎麼合規矩啊!”她的一句話倒提醒了冷月雲,忙叫家中的一個小丫鬟去琥珀的衣箱裏取一件長帛來給藍碧披上。
銅鏡明晃,梳塑高髻。慶娘是一個包頭的高手,她常給家中上下的小丫鬟們理雲鬢。麵對小藍碧,梳篦兒理著的是如炭的烏絲,粉薄兒抹著的是白皙的皮膚,唇不用點即紅,眉不畫即黛,而她的那雙鳳眼更是百裏挑一的媚人,慶娘不由心裏擔憂起來:‘這孩子,真是天生的美人胚子,不過這要是將來大了,長的太過豔治,隻怕是上天派來造緣化事,終給不了仙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