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鈴……鈴……”
清晨的太陽還未升起,天空剛剛泛起了魚肚白,每天六點鍾準時鳴起三遍的急促電鈴聲已響徹了整個看守所。
“皓子,起床了,快來洗漱,麻利點。”眼鏡嘴裏叼著牙刷,推了推還在熟睡著的劉星皓。
劉星皓強撐著坐起身子,兩隻眼皮重的都抬不起來,他這進來的頭一晚可謂是輾轉反側夜不能寐,直熬到淩晨三四點鍾才勉勉強強的睡著。
看守所的長明燈夜裏也是不滅的,硬板床上又沒有枕頭,大通鋪上麵人貼人肉貼肉,硬是擠了八個大男人,很多新人第一次進來都很難習慣這種“群居”生活。
好不容易擠到水槽邊,拿著杯子卻發現沒有牙刷,隻得胡亂漱了漱口,捧起把冰冷的涼水潑在臉上,這才算是勉強清醒了一點。
轉過身見眾人都規規矩矩的坐在床板邊口中念叨著什麼,劉星皓也湊了過去坐在了床尾。
“皓子,看到牆上這監規沒?”小李子拿手指了指床板對麵的牆壁,牆上的液晶電視旁邊貼了一張藍底紅字的監規。“這‘六做到’和‘六不準’可一定要背熟,管教提問時如果答不上來,會被關小黑屋的。”
劉星皓不解的問道:“啥小黑屋?”
“小黑屋就是禁閉室,那可不是個好地方。現在說也白搭,等你以後就知道了,隻要別犯這幾條監規,不會被關的。”小李子扣了坨鼻屎黏在手裏,正尋摸著射到誰頭上。
“背就背吧。”劉星皓盯著牆上的監規仔細看了看,原來大家嘴裏正在念叨的都是這個,幾百個字的監規無外乎一些行為守則注意事項什麼的,要背下來倒也不難,他正默念背誦著,遠處突然傳來主樓大鐵門被打開的動靜。
“咯噔……咯噔……咯噔……”空曠的大走廊裏激蕩回響著皮鞋後跟踩踏在地板上的聲音,那聲音慢慢走近,頗有規律又略顯沉重的腳步聲在監倉裏聽的格外清楚。
眾人一聽到這皮鞋聲音,臉色立馬變了,紛紛從床板上跳下了地,規規矩矩的在牆邊立正站好,連小李子也不例外。
小李子見劉星皓還呆坐在床板上,臉上顯出緊張的表情,壓低了聲音催促道:“還愣著幹什麼,快他麼過來站好!”
劉星皓連忙爬起了身,還沒來的及站到牆邊,那皮鞋主人已經來到了二十五號監倉門口。
小李子身體站的筆直,一本正經報告著:“報告周管教,二十五號監倉應到九人,實到九人,新進成員一名,請周管教指示!”
劉星皓借著眼角餘光瞅了瞅,來人是一名獄警,身高挺拔,健壯如牛,筆挺的獄警製服被他的肌肉撐的幾欲爆裂。棱角分明的臉龐上毫無表情猶如一塊黑鐵,他冷峻的目光一一掃過倉裏眾人,停在了劉星皓身上。
獄警隻是看著也不說話,那目光冷如冰霜讓人不寒而栗,劉星皓被他看的心裏直發毛。這無聲的沉默令短短幾秒鍾好似拉長了無數倍,連監倉內的空氣中都充滿了壓抑的味道。
隻聽那獄警冷冷道:“王佳慶出列。”說著從背後掏出一副手銬掛在了柵欄門上。“自己拷上!”獄警這個時間段提人,多半是上法庭領判決去的。
聽著兩人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小李子這才鬆了口氣,額頭上已沁出一層白毛汗,他爬上床板緩了緩,這才開口道:“皓子,下次聽到這個皮鞋腳步聲,就他麼快點下來立正站好!要是被這鬼見愁盯上了,我們整個倉都要跟著你倒黴!”
“鬼見愁?”
“就是剛才那個獄警!他可是這看守所裏最狠的管教,聽說以前在部隊上是特種兵,他走路的動靜都比別人大聲些,我發覺他看你的眼神怎麼好像不太對啊!”小李子捋了捋嘴角上的幾根胡須,一副老江湖的口吻。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人都被關在這了,他還能把我吃了?”劉星皓摸摸空癟癟的肚子,與其擔心鬼見愁,還不如省點力氣想想怎麼能吃飽些。
在看守所裏最缺乏的莫過於食物,早飯是每人一碗稀粥,一勺鹹菜,一個窩窩頭,往肚裏一倒就沒了,牙縫都塞不滿。
在看守所裏最富裕的恐怕就是時間了,吃完早飯監倉裏的眾人雙腿一盤坐在床板上,或背誦監規或閉目養神,一直熬到九點鍾的“放風”時間,才能下板活動活動腿腳。
主樓外的那個大操場就是看守所裏的“放風場”,被關押的人員若是長期不見陽光對身體和心理都是一種摧殘折磨,所以每天兩次的放風時間,就成了關在看守所裏的人唯一能曬太陽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