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見吳大人竟是要被問斬,著實是讓靈均十分驚訝,想來父親隻是區區被貶,比之吳大人的結局倒是好些,隻是這朝堂上的事,父親也並未與自己多言語,甚至於此次被貶也隻說是因聖上不喜他的言語道斷,具體這其中有何緣由倒是讓人捉摸不透。
晨起待做完了自己的事,便趁沒人注意,便出了府,宰相府與這菜市口,隔了三四條街,所以這邊街上倒是稀疏得很,待快到菜市口時,人也多了起來,等快到刑場跟前時,便是人擠人了,烏泱烏泱的,人群裏皆是議論紛紛,人聲鼎沸,眼看著日頭越來越高,就快到午時三刻了,劊子手手裏的刀反著日光,亮閃閃的,似是在訴說著人心的狠辣,忽然刑場外的馬蹄聲越來越近,終是到了
“籲~”“刀下留人!”一個公公打扮的人手裏舉著黃燦燦的聖旨說到,說著他便下了馬站定了,說著“聖旨到!”
眾人皆跪成了一片,嘴裏喊著“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隻見這公公打開了聖旨,用尖利的聲音宣讀到
“奉天承運,皇帝昭曰:刑部侍郎吳氏令儀,出言不遜,欺君罔上,著實罪大惡極,但上天有好生之德,況吳氏於朝廷效力多年,朕念於此,不忍斬之,酌廢為庶人,仍居舊府。”
宣讀完之後,這公公徑直朝著斬首台上的吳大人走了過去,“吳大人,接旨吧!”
“臣,接旨。”吳大人因雙手被綁背後又插著斬字簽,緩緩彎著腰以示恭敬,他似是比半月前老了不少,臉上盡數是滄桑之色。不想父親被貶一事竟牽連了如此多的人,這其中到底是誰在背後操縱就不得而知了。
這公公聽吳大人說了接旨的話便將聖旨放於吳大人麵前,走回馬前,又回身上了馬,揚長朝著皇宮的方向去了。
靈均心想,既然吳叔父仍居舊府,自己大可趁明日人少時去求見,詢問一番,想必這其中的緣由定可知了。
熙熙攘攘的人群議論紛紛,見了此番,議論更盛了些,隻見遠處樹下鬱承宇的身影,似是在這裏呆了很久,看見這一番,轉身便離去了。
靈均為吳大人捏了一把汗,此刻內心這根弦終於鬆了下來,卻並沒有發現遠處同在刑場的鬱承宇,待到此刻,她也鬆了一口氣,便回身回安府了,想著趁晚間沒人的時候去吳大人的府邸詢問一番。
安府裏,自安宸確定了靈兒的身份便在心裏暗自排算著,現在實在不是相認的好時機,靈兒眼下遭受了如此之多,自己暗中幫助她,她或許還會接受,若是直接幫了她,不僅她不會接受,母親父親也會發現端倪,萬不能亮明身份,現下還是暗中好些,靈兒既說她與弟弟離散,為尋弟而入京,便從此入手為好。
過了正午,午後便是靈均當差了,靈均心裏早有計劃,想著今日也是時候與安宸說明自己要去陳留尋弟之事,這公子雖古怪,大抵也是明事理的,與他講明自己要離開幾日去陳留尋弟,他應是會答應的。
安宸早已在書房了,待靈均到了,便開口到
“靈均姑娘……”“公子……”
二人異口同聲地說到
“咳,你先說。”安宸說到
“公子,奴婢已打聽到,吾弟被賣與陳留王氏,心想自己應盡快去陳留尋他,此番便是知會於公子。”靈均邊說邊觀察著安宸的表情,擔心著他不同意要如何。
安宸心想,她這是要離了安府孤身去陳留嗎?自己既已知曉了她的身份,又怎能讓她一人獨自前往呢?隻是這謊要如何說才不顯得刻意呢?
“陳留?”安宸似是疑問地問到
“是,陳留。”靈均肯定地答道
“這倒是湊巧,父親派我去陳留王氏有要事相商,你可與我一同前往。”安宸麵無表情地說到
“這倒當真湊巧。那奴婢先在此謝過公子了。”靈均一邊懷疑一邊客套到,無論如何,先去了陳留再說,這公子有什麼目的倒沒必要細細猜疑了。
入夜,待人們都歇下了,一道人影自煙波亭下來,從安府側門溜了出去,奔著吳大人的府邸去了。
月色如墨,沉沉的,緩緩地散開,何時撥開雲霧見月明,誰人也不知,此行前路漫漫,不禁讓人尋摸這一件件,一樁樁之間千絲萬縷的聯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