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月國,乾文二十六年,冬天。
鵝毛般的大雪一連下了三天,繁華的古都蓮城,卻是一如既往的喧鬧擾攘,將厚厚的積雪掃至邊上的角落裏,人們戴著暖和的帽子,在長街上來來往往。
太平盛世,百姓安居樂業,並不因這惱人的雪而影響心情,反倒覺得瑞雪兆豐年,期許新的一年有更多的成就。臨近新年,各門各戶都在忙碌而喜悅地準備年貨,預備度一個團圓美滿的日子。
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昭月國王宮中早已亂作一團,因為本該到了闔宮歡聚的時刻,宴席上卻發現少了一人——當今帝後最喜歡的小女兒——宜和公主。
要說起這和公主,闔宮上下,上到太皇太後,下到宮女太監,真是對她又愛又恨,苦水三天也道不完。
作為公主,這位和公主沒有一點皇子公主的架子,對侍女奴才更是格外憐惜,今兒賞一塊光澤溫軟的美玉,明兒又賜一件造工精細的華衣,金子銀子的更是隨手亂扔。對上是能哄得帝後及各宮主子喜笑顏開;對下是體恤弱小,百般照拂。
可是要說這和公主最大的缺點在哪裏?景逸宮的侍女奴才真是苦不堪言。
今個皇上高興,傳和公主考問學識,奴才戰戰兢兢地答稟:“回皇上,和,和公主出宮了”
明兒皇後高興,讓和公主陪遊禦花園,眾人忐忑拭汗:“稟娘娘,和公主不見了!”
於是,這番戲碼常常上演:京城百姓惶恐不安地看著滿城官兵拿著畫像到處尋人,整條街上雞飛狗跳的。
常有孩童問其父母:“爹,娘,這些官兵在抓什麼人啊?”其父母惶恐的捂住孩子的嘴,小聲議論著:“隻怕又是那小祖宗偷溜出來玩了”
再於是,又是一番有人歡喜有人憂的場麵。
恃強淩弱的早早就躲了起來,貧病艱難的合夥沿著街道乞討。若是有哪個不開眼的惹惱了某位公主,吃官司是小,怕就怕那公主不肯放人,非要親自調教。想起坊間的傳聞,眾人都覺得陣陣冷風飄過。
在這喧鬧嘈雜的街道上,某位公主正坐在聚德福的雅閣內,大快朵頤。一手拿著筷子,毫不謙讓地將剛上來的紅燒魚整個夾進了碗裏,一手端起碗,歡快地喝著美味。
側坐著兩個侍女模樣的女子,同樣是狼吞虎咽。一個是一手拿著雞腿,啃得滿嘴油光;一個是端著海碗喝著佳釀,就著小菜。
忽然間,林清兒擺擺手,緩慢嚼著嘴裏的一塊魚肉,示意寂月和槿落細聲咀嚼,自己側耳傾聽著隔壁房間的談話聲。
隻聽,一粗獷男聲說道:“風落國這下戰敗,可真是黔驢技窮了,居然想著將他們五皇子送來作質子,以為這樣就能夠求來和平了嗎?真是可笑”。
一溫和男聲回道:“大人可莫要小看了這位五皇子,據說他是風落國皇後所出,雖非嫡長子,但是三歲能文,七歲能武,至今正是弱冠之年,文武雙全,深得風落國帝後喜歡。”
那粗獷男聲道:“既是風落國帝後愛子,又何以送來我國為質子,豈不是羊入虎口?再說了,我可不管他是風落國五皇子還是太子,在昭月國,就算是他們皇上來了,也照樣以我國為尊。”
那溫和聲音附和道:“確是,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