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上官淺予手捧著熱騰騰的藥湯，一點一點地喂到上官淺言的嘴裏，“阿姐，感覺可好？”
上官淺言莞爾，點了點，“我很好。”
阿姐的淺笑，在她的眼裏，成了負擔，如同巨石般的負擔壓在了她的身上。
這是上天刻意的安排，還是無意的戲弄？
阿姐是慕容靳的左膀右臂，是太子最信任的人，手握太子的鐵衛“第一營”。
慕容靳終究是棋高一丈，有誰會想到手握“第一營”的居然是深閨的尚書府六小姐呢？
可她呢？
她是地獄重生的複仇者，她背負著封北十萬冤魂的不屈誓死聲討慕容靳。
三年的漫漫時光裏，她活著便是為了有一天親手手刃慕容靳。
若不是慕容靳，封北之城怎麼會生靈塗炭？
若不是慕容靳，軒轅一閥怎麼會千夫所指？
若不是慕容靳，她怎麼會變成了家破人亡？
可是，她的阿姐，她在尚書府唯一的依靠，卻是太子手下的得力幹將。
上官淺予回了回神，將手中已空的碗，輕輕地上官淺言的被子掖了掖，柔笑道，“阿姐，大夫說你的身子弱，得好好靜養，好好調理。”
上官淺言靜躺在床榻上，一雙水瑩瑩的眸子瞧著上官淺予。
她的笑，有些涼，有些淡。
無名之中，她們之間仿佛生出了雜質，恍惚間，竟生出疏遠之感。
“好好休息。”上官淺予嘴角笑意不減，又是輕輕的整整上官淺言額頭散落的發絲。
可是，她的笑不達眼底。
她起身，便是要離開。
上官淺言豁然伸出手，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予兒……”
上官淺予淺回眸，開口便是擔憂問道，“怎麼了？可是哪裏不適？”
“我是飛鷹。”
上官淺言抬眸，目光如炬，散發出鐵般剛硬的光芒，“太子殿下“第一營”的掌營者飛鷹。”
上官淺予微慌，心裏莫名地一痛，嘴角揚起了淡笑，“我知道。”
是的，她一直都知道。
隻是，一直不願麵對。
“為什麼？為什麼飛鷹會是你？”上官淺予垂眸，無神地看著地麵，聲音都有些顫抖了。
為什麼……
命運從來都不問為什麼的……
“你恨他。”上官淺言沒有直接回答上官淺予的問題，接著道，“予兒，你眼底的恨意藏不住，你恨他，恨到極點，對不對？”
可是，予兒的恨從何而來？
她卻茫然不知。
上官淺予凝眸，淡然地說，“對，我恨他，恨不得他死。”
“為什麼？”
上官淺予豁然抬眸，炯炯的目光凝在了上官淺言的臉上，她妥協了，“阿姐，我們可以有自己的小秘密嗎？我不要知道你為什麼成了飛鷹，你也別問我為什麼恨他，好嗎？”
是的，她妥協了。
三年的真心，三年的依靠，三年的溫暖，誰可說棄便棄？
上官淺予眸光忽而凝在了上官淺言的臉上，她輕聲地問，“阿姐，如果有一天我與太子殿下要兵戎相見了，你要選誰？”
如果那一天到了，她該何去何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