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子聲聲落下,卻聽不到被打之人的叫聲。
隻聽見夫人大聲叫囂著說:“好呀,骨頭還挺硬,又是一個天生不怕死的強種,跟小姐真對脾氣呀,我看小姐就是被你帶壞的,你也想學當年的小紅娘,為小姐牽紅線搭鵲橋,是吧?還想被寫進戲言裏?哼,隻怕你沒有那個命了。沒有人會記得你這個小娼婦的,給我狠狠打,往死裏打。”
如煙心裏知道,在自己的屋裏被打的隻能是梅香了。她衝進屋裏,看到梅香被實實地捆綁著,半倦著身體躺在地上。衣服已經被鞭子抽裂開了,露著帶血的傷口。那血已經把衣服染成紅色。梅香緊閉著眼睛,一聲也不吭。隻見每一鞭落在她的身體上,那嬌弱的身體在地上就抖動一下。可以想象的,就象是一隻被人捅了一刀的雞,扔在地上,還有一口氣在,就在地上最後蹦幾下。如果不是如煙的及時回來,那再下去幾鞭子,這梅香也就沒有命了。梅香雖不似小姐的金貴之身,但是自小在府中長大,風不吹日不曬的,也長得細皮嫩肉的。幾鞭子下去就皮開肉綻,鮮血淋瀝了。
如煙見此,心如刀割。她非常自責,不,這事用自責兩個字都無法表達如煙當時的心情。痛,是一種切實的鑽心疼,就象鞭子打在自己的身上。她的眼裏湧滿了淚,冒著憤怒的光焰。她懷疑站在麵前的那個頤指氣使的女人,那個盡然可以草菅人命的女人,那個麵目猙獰如惡鬼一樣的女人,那個此時還在眼放凶光緊窩著嘴唇、指使著家人行凶的女人,她是誰,是自己口口聲聲親切稱呼的娘嗎?是自己尊敬愛戴的娘嗎?不,在這一刻,如果還心存著一點美好的想象,全部化作了烏有。這個人從這一刻起,與自己將沒有任何關係,包括血緣上的關係。因為她是一個冷血的劊子手,刁鑽惡毒的妓院老鴇,殺豬的屠夫。
如煙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氣力,大聲叫喊,“住手,你們這群惡魔,劊子手,你們這些人的良心都是用麻皮做的嗎?你們的血管裏還有一點良知人性嗎?是誰給了你們這個權利,公然在我的臥房裏可以對一個下人如此的痛下毒手?這裏是刑場嗎?我們家都是殺人的惡種嗎?你們都是惡魔的兒女嗎?”
如煙這聲嘶力竭地叫聲,把在場的家人,還有那個夫人都驚住了,家人手裏的皮鞭還在高高地懸著,不敢再落下。這時,夫人臉氣得慘白,這心裏麵可是兩股氣亂竄。先是氣梅香與小姐暗中合謀,騙過家人盯梢。接著,如煙進門,把連同她在內的一幹人等全給罵成是劊子手與惡魔之類難聽的話。這話是出自心愛的女兒之口,天下哪有一個女兒會用這樣的口吻對著自己的娘說出如此惡毒的話,簡直就是目無尊長,因此,夫人臉色一片慘白,渾身發抖。行惡之人總有說服自己的理由,犯了錯也不會公然在人前真心地悔過,或者在她看來這本來就不是什麼錯,隻是教訓一個家人,家人悖逆了自己,當然要受到懲處。
夫人手指著如煙說:“你這個沒有教養的東西,你居然對娘這樣說話。你是吃錯了藥,這回子瘋勁上來了吧?”
如煙也不示弱,同樣用手指著夫人說,“你枉為人了,你披著一張人皮做什麼,把你的黑心肝都讓世人看看,看看有多麼的黑,多麼的髒。我後悔是你的女兒,我為你而感覺到萬分的羞恥。你把梅香打成這樣,你看她還有氣嗎?你這不是喪盡天良是什麼?可憐梅香人世不知,你居然還支使家人繼續的打。即使是梅香犯了什麼錯,打上幾下子也就算了,你卻想把她打死,你不是惡婦是什麼?”
夫人說:“你這個小畜生,我,我,我,我悔不當初一泡尿把你給淹死算了,也省得你今天與我反目為仇。”
如煙說:“我既為小畜生,那麼你也就是老畜生,我雖為小畜生,但是我心並沒有你那樣黑的發臭。我與李世安公子情投意合,兩心相悅,而你們卻為了自己能夠攀上豪門的關係,妄想過上富貴的生活,想著把我嫁給你們的金錢夢,硬要把我與李公子給分開,你們的那些伎倆別以為我不知道。我今天就把你們的麵皮當麵揭開,讓大家看看你們醜陋的內心,想讓我做你的犧牲品,門都沒有。他日,李世安公子奪得功名回來,定要將你們這些人統統地打入大牢,讓你們在那裏做美夢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