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李世安來說,這一聲輕聲的呼喚可了不得。雖說與如煙才分開幾個時辰,可是自己就如同在分開地那一刻就被推進了緊鎖的重門之內,相思都被緊緊地捆綁著,不得讓其走出門外。隻能是無奈地揪著自己的心,幹著急。他蹲在牆根前的一株花下,雖是花香四溢,可李世安的內心紛亂複雜。與如煙有了肌膚之親之後,瞬間的美好感覺變作此時重鉛一樣的壓力。心愛之人就在院牆之內,卻隻能於花前月下慢語訴衷腸,再有就是自己還要依靠如煙小姐的資助,這對一個有血性的男人來說,內心並不會輕鬆接受這份恩賜,自卑自憐自艾,無時無刻不在接受著折磨。如果說這是愛情的召喚,可是愛情就一定要通過磨難才可以實現它的美好嗎?如果說這是責任的驅使,那這種責任還會有愛情的味道嗎?李世安反複在愛情與責任之間尋著契合點,愛情就是愛情,可以毫無顧及地去愛,去經營生活,責任就是責任,怎麼會成為愛情的拖累呢?他其實分不清這其間的關係。
這時,聽到如煙的聲音,就象是這扇緊封的門被誰從外麵推開了,啟開了一條縫隙,這時,春風從門外偷襲進來,剛好與自己掙紮的身體衝個滿懷。這春風有著神奇的魔力,它把自己身上緊綁的繩索給解開了。這是如煙的聲音,聲音雖小,卻穿鑿過牆,如清脆的玉器碰擊聲,在他的耳朵裏響起。是的,也隻不過是一牆之隔,斯人也隻是站在離自己一兩步的地方。這堵牆其實已經是一種虛設,或者已經被撤去了。李世安仿佛看到了如煙在月光下的綽約身影。
李世安半晌沒有說話,如煙哪裏知道李世安此刻正於醉裏一般地享受著聽覺上的感受。如煙感覺到一陣的不安。
“李公子。”如煙再次輕聲喊著。如煙的心情更加的暗沉,擔心牆外並沒有李世安,她內心的深情將無所寄存了。這時,很多的可能從她的心裏麵過濾過去。她想,是不是李世安對情感望而卻步了?是不是李世安覺得愛情的前路渺茫而退縮了?是不是李世安已經被爹爹派人抓了起來?是不是李世安已經逃出了清遠縣,就此不複還?這些都是如煙的懼怕結果、隻要是這些可能有一條是真的,那麼她的愛情都可能不再延續,也就是她的生命不再延續。她可以去爭取愛情,但是一旦爭取失去了對象,她又沿著什麼方向前去呢?她可能真的會選擇以死來與這段自己看成至高無尚的情感告別,也可能選擇終身不嫁的自行枯萎的方式終老。鑽進愛情網中的男女真是很可憐,你看到他們的幸福,卻不知道他們內心裏的隱痛是什麼。隻是這十幾秒的時間,如煙就覺得自己是被懸在半空中,腳下沒有根的實在,她覺得自己隨時都有被摔得粉身碎骨的可能。她傷心的不是自己的裂碎,而是情殤。
李世安站直身子。
“如煙,我已經早來了。”
如煙一陣驚喜,還好,她所有的猜想就在李世安的一聲應答而全部被愉快地否定了。
“世安,你怎麼不應一聲,都把我嚇死了。我還以為……”
“以為什麼?以為我變掛了嗎?小姐對我情濃如烈酒,我李世安就是死上十八回,也絕不會有負小姐的情意。時才,我聽小姐的聲音,如同夢中相會,如癡如醉,不得清醒。”
“世安,先不說這個了。你且接著,我把銀子給你扔過去。”
如煙手舉著裝銀子的小包袱,使勁往外投。可是她的氣力太小,那包袱隻上升到圍牆的一半高就不再向上騰越。落下來,掉在花草中,並發出一聲脆響。在這更深人靜之時,這個響動之聲,在如煙的心裏尤如巨厲之聲。她向四下顧望了一會,見四下沒有人聲,這才伸出手在花草叢中摸小包袱。
“如煙小姐,怎麼了,這是什麼聲響。”
如煙一邊摸索著,一邊說:“如煙氣力太小,投不過去。這包袱掉落在花草叢中了,我在找著呢,公子不要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