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宛又重新攤開了一張宣紙,忽然起了興致,想畫幅水墨畫,她倒是對念夏的話不為所動,隻是笑道:“我看是我平日裏太縱容你了,哪有丫鬟背地裏說客人壞話的道理,還一說一大堆。人家是扣了你吃,還是扣了你穿?”
蘇宛最不喜的就是背後攪人舌根的奴才,她雖然是笑著說的,心裏卻已經有些生氣了。隻不過念夏所說的是事實,而且也算是為了她和二哥好,這才沒有要處罰她的打算。
念夏回過神,明白了姑娘話裏的意思,連忙跪下,磕頭道:“是奴婢嘴太長了,奴婢知錯。”
“行了,”蘇宛說著,第一筆已經躍然在宣紙上,出現一個弧形的輪廓,她吩咐道:“這次就算了。你去告訴賬房,給她們支取十兩的銀子。然後讓家丁去酒館找馮掌櫃的,把這件事完完整整的告訴他,明白了嗎?”
莫名其妙的生病,還要自己找大夫,張麗莉,你安分了不到兩天,又想出什麼幺蛾子?不作死就不行嗎你。
“是,奴婢知道了。”念夏應了聲,姑娘看來挺厭惡那個張姑娘的,哼,看你們什麼時候滾出蘇宅!
一筆又一筆,寥寥數十筆下來,一個男子的形象已經躍然於紙上了。蘇宛笑著衝他皺皺鼻子:“隨便一畫,沒想到竟然把你畫出來了。便宜你了。”
白淨的宣紙上,隻有一個皺著眉頭的男子,總感覺太空曠了些。蘇宛想一想,拿起已經涼了的槐花蜜茶,就勢一潑,宣紙上頓時水霧一片,蘇宛把毛筆沾滿墨水,濃妝淡抹的勾勒幾下,一個皺著眉頭的時洛騎著一匹黑馬,背景是水天連接融合的江流,幾點鴉鵲,幾片扁舟。
“不錯,這樣才像!”蘇宛很滿意宣紙上的時洛,俊美高雅卻又不失人氣,沒有了招牌式的微笑反而使人覺得更加真實。
順手在上邊提了一手小詩,蘇宛寫下了七公子這個名號。
不錯,很完美。明天就把這個送給他,距離上次見他,已經有好幾日了,還真有點想他了。臭時洛,也不知道來找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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賬房外的小道上,紅桃攔住了欲走的念夏,咄咄逼人:“怎麼才這麼點銀子,我說你家三姑娘也太摳門了吧。不夠!”
念夏被氣樂了,伸手就要把那個銀錢袋子收回來,道:“十兩銀子你還說不夠?!我告訴你,我們家姑娘大方,這才給了你這麼多!要我說,就該一個銅板都不要給你!你說你家姑娘病了就病了,我看她中午還蹦蹦跳跳的,就算病了,也是她自己作病了的,穿成那樣去勾引二少爺,你當我們這些丫鬟奴才的眼睛都瞎啊?”
說著,就用力的拽紅桃手中的錢袋,罵道:“嫌錢少,那你就不要,給我,你給我啊!”
紅桃一把推開了念夏,朝著她啐了一口,“我呸,我告訴你,我家姑娘日後是要做蘇宅的女主子的。等到時候,我就讓姑娘把你給發賣給人伢子!”
邊說著,邊護著錢袋跑了。
賬房裏的先生出來瞧見,關切問道:“念夏姑娘沒事吧?”
念夏彈彈身上並不存在的塵土,朝著那個先生擺擺手:“沒事,今天真夠晦氣的。就她姑娘那樣,還想做蘇宅的女主人?肖想咱們二少爺?真是癩蛤蟆吃天鵝肉!”
一通抱怨完,想起姑娘吩咐要去找馮掌櫃的,忙與那個好心的賬房先生說了一聲,急急匆匆的走了。
張麗莉所在的客房裏,紅桃與她的主子把蘇宛連帶她的幾個丫鬟都罵了一通後,紅桃把錢袋子捏在手中,為難的望著張麗莉:“姑娘,這錢也不夠啊。”
張麗莉在心裏又把蘇宛這個小氣的賤人罵了幾遍,這才一狠心,一跺腳,摸出脖子裏的鑰匙,轉身抱出個錢匣子,用鑰匙把它打開了。
錢匣子裏是一些零零散散的碎銀子和幾張銀票,還有些今年新出的金銀首飾。那裏邊的絕大部分東西都是蘇楓贈與張麗莉的。每次打開這個錢匣子,張麗莉才能想到蘇楓的好。
她抽出一張五十的銀票,依依不舍的遞給紅桃:“把這事給我辦好了!記住,讓大夫往重裏說。”
紅桃伸手就要抽走那張銀票,張麗莉忍不住的讓手指用了用力。紅桃幾番抽拽,這才把銀票從主子的手裏拽了出來。
張麗莉萬般心痛的看著銀票隨著丫鬟一起不見了,忍不住的一陣咳嗽。她的嘴唇泛白,臉上燒的緋紅,真真確確是病了的模樣。
難道,紅桃真的是給她主子請大夫的?如果不是,她找大夫的目的到底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