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靄沉沉,黑暗漸漸從東方追趕到光明。馬車走到了後邊,似乎是道路開始不順暢,車身上下顛簸,為了防止被那個奇怪的惡人看出什麼破綻,蘇宛索性放鬆身體讓它順其自然的隨著馬車起伏,暗暗祈禱千萬不要滾落下塌。
馬車此時行駛在一條小路上,野草叢生,周圍沒有人類活動的留下的痕跡,看起來沒有人煙,到處都是高大的樹木,遮雲蓋日,如果蘇宛可以望見這些,就會知道這並不是馮府後院的景色。
難道,是蘇宛猜錯了?她的猜測本來就無憑無據,僅僅憑借花香,似乎說明不了什麼。
一直趕車的車夫勒住馬頭,馬車猛地停住。
馬車裏,蘇宛的身子隨著慣性向前傾倒,就在半個身子懸空,將將要離開車塌的時候,她下意識的就要控製自己的身體主動權,用本身的重量去增加與車塌的摩擦力,好使她不斷向外斜傾滑落出去的身體停下來。
戴著鬥篷的男子就坐在她的不遠處,靜靜的望著,無聲無息,鬥篷下的嘴角,也無聲的勾起。
從蘇宛的言行中,鬥篷男子就覺得她並不簡單,他倒是要瞧瞧,這個女子到底是在演戲還是真的暈倒。
馬車外的車夫,也在無聲的站立,似乎所有人都在演一場關於生與死的啞劇,他們到底在等待什麼?
馬車上的一粒圓珠子咕嚕咕嚕的比蘇宛率先滾落下去,激起小小的塵土,鬥篷男子下意識的向車簾投去一眼,就在一切都要塵埃落地的時候,忽然間,馬車的上方響起一聲鳥鳴,一隻黑鳥低空掠過,從馬車的上方,從每個人的頭頂。
蘇宛滾落下了車塌。
戴著鬥篷的男子這次沒有邪魅的笑,似乎這並不是他所想要的結果,他彎下身把蘇宛的身子如同一件待價而沽的貨物拎起來,透過鬥篷打量她。
蘇宛的神色很安詳,依舊在昏迷,她的臉上根本看不出半分從馬車塌上摔下的痛楚。鬥篷男子狐疑的眯著眼,他不確定這個女孩到底是不是昏迷狀態,剛剛她滾落下來的時候,有一個瞬間,她的動作並不是那麼的自然。
一個可以男裝打扮外出遊玩的女孩,鬥篷男子覺得,有必要弄明白她到底是不是在裝暈,盡管可能性非常小。但是,寧可錯殺一千,也不能放過一毫。他的上頭人,已經等那個人的出現等的不耐煩了。
毫無征兆的,鬥篷男子抬起手,“啪!”的一巴掌抽打在了蘇宛的臉上。
很痛,真的很痛,這是第二個人打過她,蘇宛在心裏默默的想,看來剛才自己下意識的動作已經令他起疑了,如果不是那隻鳥,蘇宛不會在最後一刻清醒過來,明白自己的處境。現在,他對自己已經起疑了,但是還沒有確定,或許,根本就沒有起疑,而是再次的試探
有一類人,他們生性多疑,所以,不需要任何的證據,他們就會一次又一次的去試探。
這個人到底想要做什麼?他綁架自己似乎是在確認什麼,接下來該怎麼辦,還是繼續裝暈倒嗎?人事不知的反應蘇宛並不是第一次做,所以現在裝起來毫無壓力。
在這種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鬼地方,蘇宛一時也想不出什麼更好的方法,隻能用昏迷這種老法子繼續下去。
就在蘇宛自我思索的時候,抓著她的男子幾乎是目不眨眼的盯著她,然而,一無所獲。試探也好,疑心也好,結果都不令他滿意。
所以,他也就對蘇宛失去了興趣。
花了好幾個弟兄換回來的人,卻根本不是他要找的那個,他還有下一個人需要去尋找。至於蘇宛,跟之前的人一樣處理了就好,算是找回點損失。
馬車外,戴著鬥篷的男子直接把蘇宛丟到了地上,捏著手指頭邪魅的笑,“謔謔,這個小姑娘挺水靈的,真是有點舍不得啊。不過,我的朋友們,它們過幾日就一定會有一個好胃口的,謔謔。”
說完,那個鬥篷男子大步流星的走到了前方樹林裏的一條小道上,頭也不回,看起來,對他剛獵到的獵物已經完全的失去了興趣。
很快的,鬥篷男子得腳步聲消失不見了,蘇宛被扔的背部朝上,“砰咚”一聲悶響,嘴上吃了一嘴的塵土,肋骨似乎撞到什麼石塊上了,火辣辣的疼。
那個鬥篷男子走後,蘇宛被蒙著眼睛,依舊不敢有所鬆動,蘇宛不能確定她的周圍到底還有沒有別人。
看剛才那個邪魅男子的表現和話語,是不是她並不是他要找的那個人?所以,他就直接不想管她了,隨自己自生自滅了?
每一個的動作,每一句的言語,甚至於每一個細微的神色,都包含著無數的原因,它們也彙聚成了接下來的無數可能。當你無法確定到底哪一種可能是正確的時候,最好的辦法,就是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