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度的臉緩緩的抬起,走到蘇子鈺的麵前,拆寺廟,殺僧侶,這些罪惡滔天的罪行就是從眼前這個雲淡風輕的人口中說出,命運兜兜轉轉了這麼多年,想不到,蘇子鈺,會讓曾經的曆史再次重演。
法度妥協了,就如曾經的須彌佛。
“蘇施主,金牌一事的確是貧僧放出去的風聲,貧僧的心中藏了一段往事,蘇施主不妨一聽。是福是禍,都與那些清修苦行的僧人無關,還請蘇施主不要妄造殺孽。”
蘇子鈺揚眉間對著阿九抬抬手,示意阿九走近,俯在他的耳邊輕語了幾句,就見阿九走出古廟院外不知擺弄些什麼東西。
“蘇某人願聞其詳。”蘇子鈺道,法度不會在這裏和他說廢話浪費彼此的時間,所以,他口中的那段往事,肯定和他對三妹的所作所為有關。
蘇宛除了身世有些複雜之外,再沒有其它與旁人不同的地方,蘇子鈺不明白,法度為什麼會找上他的妹妹,花上十幾年的功夫就為了設個局。
撥弄著手中的那串念珠,法度開了口,“貧僧每一世都是帶著宿慧轉世的。四百三十七年前,貧僧隻是新務山下的一個小沙彌,每日在那個遠離塵世的小廟之中清修誦佛。
貧僧記得,那裏的動物不論大小,大多通靈,山清水秀,與世無爭,這或許就是世人眼中的仙境吧。清修了六十餘年,有一日,貧僧心中頓有所悟,焚香拜佛,於禪房內準備坐化,恰的須彌佛指點,眼明心淨,竟成就半仙之體,眼中能見山精鬼怪,心中能預禍福之事。
在須彌佛的指點下,貧僧準備離開新務山去凡間普渡眾生。臨走前,貧僧特地為須彌佛塑了泥像,托山中精靈隔些時日就幫忙清潔一遍。
貧僧下山後每隔十年就會回新務山一趟,一切都如貧僧離去時一樣,每日裏須彌佛的佛像前都供著最新鮮的鮮花、水果、清泉,那些精靈,不為所求,卻比那塵世間的凡人更為心誠。
每次回去貧僧都會在新務山的山腳停留一些時日,為萬物講法,授業解惑,也是從那些精怪口中,貧僧才得知新務山上不去的上方,是它們的主人所住之處,一對兄妹倆。貧僧多次想要前去尋找拜訪,無奈總是一無所獲,後來才漸漸的得知,他們乃是生而為仙胎,不受世間香火,不理俗塵之事,他們不願相見,哪裏又是貧僧這個肉體凡胎可以辯的出的。”
法度說到這裏,抬眼望了蘇子鈺一眼,見他並不為所動,撥動一顆念珠,繼續的說了下去,“年年複歲歲,日子就這樣的過去,直到有一日,貧僧在凡塵中講法,佛前的蒲墊無故飛起,而在貧僧入定之時,竟再次得到須彌佛的法旨,須彌佛什麼也沒有說,指指他的眼,又指指他的心。醒來時,貧僧在大殿中叩拜佛祖請求明示,佛祖的金像卻落了淚。”
佛像落淚,預兆著魔頭出世,這個預兆讓那時的法度心中大駭,一時之間,他想不出任何的解決方法,倒是想起新務山上住著兩名道行高深的神仙,請他們出手降魔,想必是極好的解決方式了,於是他日夜兼程的趕往新務山。
可是那時的法度,無論如何也不曾想到金佛落淚,不僅僅昭示著魔頭降生,還有一種昭示,是佛陀隕落。
“貧僧終於趕到新務山,可卻無論如何都接近它不了,直到三日後,貧僧尾隨一個奇怪的精靈。終於走進了新務山。山腳下,寺廟舊址猶在,卻已是一片廢墟。而貧僧親手塑立的須彌佛的像,泥胎仍在,卻已經變得四分五裂。孤零零的,就連蛛絲蟲蟻都不願在此棲身。貧僧脫下僧衣,將那些泥塊包裹住護在懷中,被眾精靈鬼怪驅逐出了新務山。”法度回憶到這裏,深深的歎口氣,縱使過了幾百年,可是回憶到那些前世的記憶,憶起那日的情景,那些曾經待他最為真誠友好的精靈鬼怪,可卻在那一刻,每個望向法度的眼中都是滿滿的恨意和怒火,法度原本以為自己會被它們活活的撕碎的。
畢竟,不管它們如何的通靈,都是山中的野獸。可是,沒有,它們沒有。那些精靈鬼怪喝止住凶殘的野獸,把法度驅逐出新務山。而從此以後,法度再也看不到、尋不到新務山了。
而這些,法度在日後的調查中才知道,降世的妖魔,就在新務山中,而且還是那些精靈鬼怪其中的一位主人。
“那個時候,貧僧不知自己能做些什麼,該做些什麼,就想要像往常一樣叩問佛旨,普渡眾生。可是,貧僧抱著須彌佛的泥像一路走來,卻發現眾多的寺廟都倒塌了,有的地方甚至砸死了前來進香的遊客。是鬼魅所為,鬼魅所為啊!它們瘋了,它們拚著灰飛煙滅的下場也要出來害人!”說到這裏,法度痛心的嘶喊出聲,對著蘇子鈺的,眼中的怨恨一閃而過,都因為那個魔頭的降生,是他下的命令,可是這些,法度不能和蘇子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