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鈺依舊端坐在軟墊上,清淺的笑意一直掛在臉上,他沒說信或者不信,心中在盤算些什麼,誰也不知道。
法度繼續講述他的故事,似是頹廢,也是一種無奈,“三界之內,魔頭降世,危害人間。竟然隻有人界他們自己在管!可是那些凡人都是肉體凡胎,半分法力全無,又怎麼對付的了那些殘忍嗜殺的鬼魅。”
法度沒有說的是,那些鬼魅不殺人,它們隻是憎惡佛寺佛像,哪怕會在佛光中灰飛煙滅,也要用這樣的代價毀了那些和尚得以安棲的家園。
“那五十餘年,萬佛不顯,那些留在人世間的神仙卻不知為何各個搖頭垂目,隻視作不見,更有甚者竟然與妖魔鬼魅為伍,一同禍害人界。那場人界的浩劫,整整經曆了五十餘年啊!蘇子鈺,你說,你說,引發了這場浩劫的魔頭是不是罪大惡極,該入十八層地獄!”
法度的話語越發的激動,他目光炯炯的望著蘇子鈺,期待可以從他那裏得到一些什麼肯定,這幾百年,他背負的太多太多了,他希望,這一世,一切都可以結束,彌陀佛可以歸位,而這一切的一切,都需要一個人去化解,那個人,是蘇宛,前世的那位神仙妹妹,那位 魔頭的胞妹。
蘇子鈺依舊淡然的端坐在墊上,不論法度說的宿慧是真是假,也不管他說的那些往事是真是假,他想要確認的,都是蘇宛現在的、日後的安危。
“法度,你的故事說完了?”
“是。”壓積了幾百年的話,今日說出來一些,法度心裏舒服了許多。
“那麼,你說的這些,跟我妹妹有何關聯?”蘇子鈺輕抬衣袖,問道。
“一切皆因令妹而起,自然也要令妹去終結。這就是宿命,因果中自有循環,所以,貧僧隻是推動它們的前動而已。”
所以,法度尋到轉世的蘇宛時,就開始啟動那個他策劃了許多年的局,靜靜的等待蘇宛長大,那道令牌,是用彌陀佛的泥胎素心鍛煉而成的,後來被馬哈拉族人得到,將彼岸花的花種封閉於中,法度三入地獄,打聽到一個隱秘的秘法,用彼岸花主人的心中精血灌溉花種,花開即人活。
隻要那朵花能夠生根發芽,那麼培育它的那塊令牌也就是彌陀佛的泥胎佛心,它就能夠重生,彌陀佛或許就可以歸位。
可是,法度縱使可以取得蘇宛的心頭血,使花種發芽,但是他卻沒有辦法令它發芽,隻有馬哈拉族人才有辦法,所以,法度一直沒有動蘇宛,而是把風聲透露給他們。
“你要找的解藥,就在那道令牌之中,馬哈拉族供奉一神物,實際上就是一隻蠱蟲,用它的血,可以使令牌裏的藥種發芽。”法度的話,半虛半實,他就靜靜的望著蘇子鈺,這個局,他相信他會進入。隻要進入了馬哈拉,整盤局都會啟動,到時候,誰也無法抽身離開。
蘇子鈺在阿九的攙扶下緩緩的站起了身子,法度的話,有真有假,可是馬哈拉族的老巢,他說什麼都是會去的,至於解藥在令牌之中,蘇子鈺信也不信,那道貼身放的令牌,此時似乎在隱隱的發燙,不得不承認的是,自從把那道令牌隨身攜帶之後,他的身體就較之之前好受了一些。
至於法度,他到底還打了多少的鬼主意,蘇子鈺不知道,他也十分清楚逼問不出來,哪怕就連他之前的要挾也不會再起作用了,所以,法度不能再留在世上了。
法度也看出了蘇子鈺的企圖,輕輕的笑道:“果然,隻要是跟她有關的人或者物,都會變得心狠手辣,就算殺了貧僧,也於事無補了。”
院中的枯葉在空中舞動,久久的不曾落下,蘇子鈺一步一步的向古廟外走去,法度緩緩的跪落在那棵枯樹之上,無聲的笑了,他死了也好,這樣彌陀佛歸位所造下的所有罪孽都由他一人承擔。他死了,所有的一切都不會停止,無妄會覺醒,彌陀佛也會歸位,一切都會繼續,會得到他想要的結果,他籌劃了幾百年,等的就是這一世的相遇。
法度所不知道的是,古廟內的那尊佛像,再次落下一滴佛淚,這一次,是為了法度。
法度,你老是說佛有大愛,難道妖魔就沒有?你生生世世的想要解開這孽緣,助須彌佛歸位。你可曾想過他們兄妹二人,千百年的相處都是愛?你口口聲聲的說妖無情,魔無愛,真可笑,難道你就有嗎?世人就有嗎?
法度,你為了一個須彌佛,造了多少的殺孽,他們不是你所殺,可卻都是因為你而死。又有誰知道,妖魔的眼淚,是世間至純至真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