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依舊昏黃，照著碧媛忙碌的身影投在牆上，黑漆漆的一個輪廓，一係列動作。
向泉推門進來，見她忙碌著，便問：“明日就走麼？”
碧媛點點頭：“得快點兒了，我覺得聶澤軒好像盯上我了。”
向泉看向窗子，那裏被窗簾嚴實的遮著，他又環顧了房間，隻一個小箱，可能也隻是一些書，他知道這沈二小姐是酷愛讀書的，隻是不知道讀的什麼書。
“看來，今後得和你撇開些關係。”向泉半開玩笑地說。
碧媛斜了他一眼：“胡扯，誰和你有關係來著。”
向泉忍不住倚在門口不顧形象地哈哈大笑：“說了你對這種話題敏感，你偏不信。我們若是沒有關係，你住在這裏就不怕左鄰右舍嚼舌根？”
碧媛莞爾一笑，索性也倚著牆，雙手環著胸，俏皮地眨眨眼：“那你說我們什麼關係？”
向泉忽地正經起來，腰挺得筆直，頭微微地下，臉上滿是嚴肅的表情：“你是我的頭兒。”
碧媛“噗哧”一下笑出了聲，她捂著嘴，緩了一會兒方開口道：“我是你頭兒，那我爸爸呢？”
“你是小頭兒嘛！”向泉的臉鬆了下來，仿佛是個陪笑的奴才。可是偏這形象在碧媛心中仍是對他增了好感。每當夜闌人靜時，她也有想過，作為沈家人，今後的婚姻難免要涉及政治，若是嫁給澤軒哥，那是再好不過，逢著人隻道是幸福說不盡了。可中間橫了兩個女人，自己也不知道澤軒哥到底怎麼想，隻怕嫁了他，也指不定今後會如何。然後，向泉就移到腦子裏，如果是結婚的話，或許他比澤軒哥更適合吧。偶爾的小女孩心思，碧媛總是對自己的想法好笑的搖搖頭。她絕不會允許自己平凡的過一輩子，她的心裏有一把火，萬事俱備，隻欠東風，待機會降臨，它會放出無窮的能量。
一夜寒風呼嘯而過，千裏之外的杭城又是另一番情景。
屋子靜悄悄的，偶有幾扇窗留了縫的，縫鑽進來掀飛了一大片簾子。
所有燈都熄了，唯有於洪菊屋內有燭光微動，暗夜中顯得刺眼。那投在外邊樓道上有一團糾結的身影。許久，門開了，沈嶽才回頭看一眼，大步離開了。
窗外有野貓叫。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每一天，世界都在變化，翻天覆地。
北平女校依山而建，環境清幽自不必說，藏書閣竟是木做的，特有一種古典美。碧媛找了本兵法書匆匆出來，不留神撞了個人，直直向後退了幾步，一抬頭那女生揚著30度的標準式微笑，輕說：“你怎麼樣。”
“你......”碧媛微愕。
然而那女生毫不理會碧媛的神情，自我介紹了起來：“你好，我叫莫瓊，很高興認識你。”
碧媛一笑，伸出手，同時用嘴型和她交流：你還跟我來這套。
莫瓊笑著用嘴型回應：萬事小心。
碧媛會意，眼光卻瞥見莫瓊身後淑媛嫋嫋而來的身影，她警覺向莫瓊使眼色，隨即大聲喊：“淑媛，你怎麼來了？”
沈淑媛走到她身邊，同時又打量著莫瓊，回答說：“聶先生準了。”
“準了？”碧媛一臉不可思議，但立即瞅到澤軒站在不遠處，她又笑笑，“那也好，以後你來也有個照應。”
聶澤軒站在不遠處，仔細的觀察著碧媛的一舉一動，莫瓊的背影時而擋了住，他無法看清楚。但碧媛身上仿佛總有什麼牽絆著他的心，或許他的預料是對的。
忽然，一個女助理匆匆上前，在聶澤軒耳邊低低的報告了什麼，他的臉色有了變化，急忙走向淑媛：“沈小姐，我有要事，先走一步。”
碧媛有種不好的預感，她抬頭想看看他，發覺澤軒的眼神停留在自己的書上，她的手不覺的緊了緊，他的目光最終直視她的眼睛，碧媛忍不住向後退，他的目光太銳利，仿佛已經洞穿她的身份。隻是他什麼都沒有說，留下了背影，讓碧媛一陣恍惚。
頭頂上的不期而至的烏雲翻滾著，氣氛沉悶著，碧媛抬頭看的一陣迷茫，不禁脫口而出：“又要變天了。”
“天無時不變呢。”莫瓊笑著看向碧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