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新收的雜役怎麼樣了?”墨循合上書,靠著背椅休息了起來,連眼神都懶散的幾分。
“還在觀察期,先生要親自檢閱一下嗎?”
“如果有空的話。”
楠城獨有的溫風輕輕的吹著,穿過紅衫木回廊,帶起由遠及近的串串暗影,與斑駁的陽光交錯著,像是靜水湖裏泛起的波紋,圈圈彌漫。
容堂近水,能聽見打魚人的吆喝和隨著吆喝聲蕩起的水聲,嘩啦啦的,一下衝散了炎夏帶來的燥熱。
“你們都是些機靈的孩子,我相信容堂的雜事於你們來講自是容易的,不過你們也別高興太早,你們都還在觀察期,隨時有可能被解雇。接下來我說的話決定了你們能否留在容堂做事,希望你們有認真在聽。”德伯邊走邊說,也不回頭去看那群至多十四五歲的雜役的神色。
“是。”隨著雜役們整齊的應聲,他們也終於走過了紅杉木回廊,看見了這表麵上普通的東方古宅的冰山一角。
有人曾說過,要欣賞一座建築的韻味,就得去感受這座建築的每個細節之處。
他們是才從後門進來,無緣得見前院的景象,但平時也是看見過這雪堂外表的普通的,不過自看過了那長長的紅衫木回廊,那讓人耳目一新的大方,他們不由感歎起這座建築的低調和真才學來。哪怕他們並沒有什麼學識,不過看到了眼前的優雅,才知一切不過是冰山一角。
不知情的大概會奇怪一棟普通的建築怎麼會用上優雅二字,優雅不是來形容人的嗎?這未免太過奇怪,但當你看到這所謂的普通的建築時,你隻會覺得優雅,從而別無任何形容了。
古宅的主色似乎是著重於自然,或許也並沒有著重一說,這就好像天作之物一般,青青悠悠的,清清涼涼,沒有什麼刻意和古板。
看那院角的一叢芭蕉,染著舒服的綠色,靜靜的,卻又好像時刻在動一一它身後牆壁上的線條自是勻稱,舒暢的,這一動一靜,像是畫中物活了過來,那是畫師才能明白的美好,凡人是看不出有多美的。至少比起他們曾有幸見過的富家宅院來講,僅是一叢芭蕉罷了,但它就是這樣隨意而雋永的刻在了他們的心間,染了叢好綠,恰到好處。
再看那雅致的屋簷,不知是何種材料,總之就是雅致,那小小巧巧的屋邊沿,縷著書冊上才得見得瑞獸花紋,或是靈巧的伏頭取飲,或是飛舞著追趕太陽,又或是祥和的蹲坐在雲端,各式各樣,變化多端,又是個個鮮活,這是何等高超的技藝!
幾個有些眼力見兒的指指點點,議論紛紛,嘴裏多是一些神叨的詞兒。
“咳咳。”德伯好笑的輕咳了幾聲,提醒著眼前最多也不過十四五歲的孩子們,比起提到他口中的那位先生時毫不掩飾的嚴謹認真,此時的德伯更像位和善的老前輩。
雜役們都不是愚笨之人,立刻安靜了下來,訓練有素的站成方陣,等待這位看上去好說話些的老人提醒他們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