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語堂曾羨慕李清照與趙明誠一起買菜回來,一邊相對展玩咀嚼,品茗聊天,一邊讀書,或校經籍,那種讀書的樂趣,讓林語堂多麼欣賞與迷戀啊!現在,林語堂與夫人來到了美國,來到了世界上著名的大學圖書館之一——衛德諾圖書館讀書,真是興奮萬分,幸福得難以用語言表達。他雖然在生活方麵清苦,以前的愛好也暫時擱置一邊,如為了省錢放棄了觀看哈佛大學對耶魯大學的足球賽,放棄了觀看各類球賽的機會,利用這段時間多讀幾本書,沉浸在書的海洋裏,有時從圖書館借書回到住處再在夜間欣賞,這樣自由的讀書使他獲益匪淺,他後來寫的《讀書的藝術》中,就蘊含著在哈佛讀書的經驗。
林語堂在哈佛留學期間,也曾遇到過困難。清華學校留美學生監督施秉元在沒有說明任何理由的情況下,突然取消了林語堂的每月四十美元的獎學金。施秉元原是清華學校的校醫,因為他的叔叔施肇基是當時的駐美大使,靠了這層關係,他才當上了留學生監督。後來,林語堂才弄明白了真相,施秉元是上吊自殺的:原來他用克扣留學生獎學金的錢當資本做股票生意,結果投機失敗送掉了性命。獎學金的取消等於斷了林語堂的經濟來源。
禍不單行,實際上在取消獎學金前,廖翠鳳兩次住院開刀,早已花完了那一千元的陪嫁。在林語堂和廖翠鳳橫渡太平洋時,在海上過了幾天後,翠鳳患了盲腸炎,痛得她不知怎麼辦好。林語堂隻好陪她在身邊。同船的中國學生發現他們老是在船艙裏不出來,還以為他們是在度蜜月的原因,所以拿他們倆開玩笑。林語堂本想在夏威夷上岸後讓廖翠鳳做切割盲腸手術,盡管要花掉那一千大洋的大部分,幸好廖翠鳳的腹痛漸漸減輕了,於是就放棄了此決定,繼續前進。人算不如天算,到美國六個月後,廖翠鳳的盲腸炎又犯了。這次是急性的,來勢凶猛,不得不開刀切除盲腸。林語堂安慰她說,割盲腸算不了大事。當廖翠鳳進了手術室後,林語堂還在安心地學習安格盧撒克遜文字的文法。誰知過了三個小時,手術還未完成。原來那位醫生,大概經驗不足,把廖翠鳳的內髒仔細搜索了一番,才把盲腸割掉。出院不久,廖翠鳳的傷口因受了感染,又做了第二次手術,這樣,他們手中的錢也花完了。交完手術費和住院費,林語堂口袋裏還剩下十三美元。不得已,廖翠鳳隻好給二哥打電報,請他彙款一千美元。在錢未彙到之前,林語堂隻好買一罐老人牌麥片充饑。廖翠鳳深為感動,但林語堂卻因吃了一周的麥片,對麥片產生了逆反心理,再也不想吃它了。
林語堂在《中國學生月刊》這份留學生辦的刊物上,參加了有獎征文比賽,每投稿必中,連續三次獲得一等獎,每次獎金二十五美元,他都覺得不好意思,隻好停止投稿。
林語堂在出國之前,曾與胡適約定,回國之後任北大教員。現在他走投無路,忽然想起此事,隻好硬著頭皮打電話給胡適,向他求助,請他向北大申請預支一千美元,沒想到,這筆款子,由胡適擔保,居然彙來了!
在哈佛大學,林語堂讀完一年時,各科成績都是甲等。可是他無法繼續讀下去了,隻好另外尋找出路。剛好那時法國樂魁克城美國主辦的中國勞工青年會,招聘一些華人知識分子。林語堂立即向該會提出申請,決定到法國勤工助學。沒想到這一計劃實現了。他高興地告訴係主任,表示願意在法國修課來彌補所缺的學分,以取得哈佛的碩士學位,這樣可不可以?那位係主任看了林語堂的各科成績都是甲等後說,他可以在巴黎大學修一門莎士比亞戲劇課目,就可以獲得哈佛大學的碩士學位。林語堂雖然並非看重哈佛大學的碩士學位,他需要的是真才實學,並且在拿到學位後還會繼續學習下去,但他也認為“有個哈佛大學的碩士學位,是極有用的”。讀了一學期後,1922年2月,他果然獲得了哈佛大學的碩士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