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創辦《論語》

林語堂在20世紀30年代以“幽默”大師而著稱,他是最早把“幽默”一詞傳入中國的。雜誌《論語》、《人間世》和《宇宙風》都和他有著密切的關係。

《論語》創刊於1932年9月16日,是半月刊,16開本。由上海時代書店出版,先後由中國美術刊行社、時代圖書公司等負責發行。第1至26期由林語堂主編,以後改由陶亢德、邵洵美先後主編。

關於《論語》的創辦過程,時代書店總經理章克標在《閑話〈論語〉半月刊》、《時代書店所經營的三種雜誌》等文中都有詳細的敘述。他曾說:“我們在邵洵美家客廳裏,晚上閑談時,大家商定要出版一個刊物。開始除邵、林外,隻記得有李青崖、全增嘏、沈有乾、林徽音及畫家張光宇三弟兄等;而潘光旦、葉公超許多人,都是後來邀請來的。這樣,差不多是十個人。《論語》這個刊名,是我提出來的,滿場一致讚成。林語堂負責編輯,也是大家公推的,因為隻有他有比較多餘的時間可用;別人都有職務在身,隻能用業餘時間。他也十分熱心,願意負責。開頭也並沒有講到稿酬和編輯費,當時一般同人雜誌都是這樣,隻要能出版就好,別的則非所計也,有的甚至願意貼一點錢也要出版。”章克標因為是時代書店總經理,看到大家對新創刊的刊物連個名字都沒定下來,就對林語堂有點惱火,他說:“你林語堂也太猖狂了,可是你自己也提不出好刊名來。看來這個刊物隻有叫《林語堂》,你才滿意吧。”章克標從林語堂的“林語”兩字的諧音想到了孔子的《論語》,所以就脫口而出:“就用《論語》的刊名!”

林語堂在創刊號上發表了《〈論語〉緣起》。他說:“《論語》社同人,鑒於世道日微,人心日危,發了悲天憫人之念,辦一刊物,聊抒愚見,以貢獻於社會國家。”在《論語》第三期上發表了《我們的態度》,進一步申述刊物的宗旨:“我們不想再在文字國說空話,高談闊論,隻睜開眼睛,敘述現實。若說我們一定有何使命,是使青年讀者,注重觀察現實罷了。人生是這樣的舞台,中國社會,政治,教育,時俗,尤其是一場的把戲,不過扮演的人,正正經經,不覺其滑稽而已。隻需旁觀者對自己肯忠實,就會見出其矛盾,說來肯坦白,自會成其幽默,所以幽默文字必是寫實主義的。我們抱這寫實主義看這偌大國家扮春香鬧學的把戲,難免好笑。我們不是攻擊任何對象,隻希望大家頭腦清醒一點罷了。”說明林語堂編這個刊物,還是把引導讀者“觀察現實”、把對內容的要求放在第一位,形式上的幽默,乃是“這偌大國家辦春香鬧學的把戲”所帶來的,我們隻要堅持用“現實主義”的眼光去看就行了。一言以蔽之,林語堂編這個刊物,跟先前對《語絲》的喜愛是一樣的,都是“用自己的錢,說自己的話”。對《論語》跟《語絲》的這個內在的一致性,曹聚仁已經指出:“林語堂提倡幽默,《論語》中文字,還是諷刺性質為多。即林氏的半月《論語》,也是批評時事,詞句非常尖刻,大不為官僚紳士所容,因此,各地禁止《論語》銷售,也和禁售《語絲》相同。”近人陳子善先生說:“顯而易見,林語堂創辦《論語》的原意固然是要提倡幽默,但也不排斥針砭時弊,對社會國家‘聊抒愚見’。創刊號上緊接著《緣起》的一篇文章就是語堂的《悼張宗昌》,極盡嘲諷挖苦之能事,即為一個有力的佐證。這種態度與《語絲》時期的‘任意而談,無所顧忌’頗有幾分相似。因此,如果說昔日語絲派的中堅林語堂想在《論語》上部分重現《語絲》的光彩,至少在《論語》創辦後的一段時間裏應是如此。”先看看林語堂的文章,如第一期裏就有《悼張宗昌》、《中政會先生未學算法》、《牛蘭被審》、《中國是沒有救藥的了》、《吳佩孚的名教救國論》等文,都是針砭時弊的。在第四期中,《吳家主席》、《汪精衛出國》等文是諷刺南京政府要人的,本期有許多文章對執政黨的政策作了諷刺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