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新真好

行者

周大新前些年一直在家鄉南陽居住,南陽的文友們便全都與他做了“親密戰友”——這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他似乎和誰都能處得來,處得愉快,處得毫無間隔。這恐怕主要是他的善良、淳樸、謙恭使然,當然還有他不凡的成就贏來的尊重。

我和大新年齡差不多,但寫作上我絕對是後學。20世紀80年代我正在做著文學夢,寫不出來像樣的東西,卻很關注文壇,時不時翻翻各種文學雜誌,忽然間不斷看到周大新的名字,便認真拜讀,從《黃埔五期》到《家族》《泉涸》《紫霧》《老轍》,以及後來獲全國短篇小說獎的《漢家女》《小診所》等,覺得作品寫得大度、老道、有味道,充滿了命運感,現實主義加上一點象征手法,把農民的苦難都挖出來了,很是心儀。後來又不斷看到一些刊物為他開研討會、他的某部小說獲什麼獎等消息。又知道他是南陽人,在軍隊裏做幹部,便想有機會結識他,也好向他請教。這裏麵肯定有追星的意思。大概是1989年,我才有緣見到了他,記得我當時有點會見名人時常有的緊張,但見他一點兒也沒有名作家的架子,便放鬆了神經,與他談了我讀他小說的感覺,也聽他談了不少文學方麵的見解。你應該寫東西。他說。

我對大新《豫西南有個小盆地》係列小說尤其感興趣。他曾在《圓形盆地》中說:

在遙遠的那個地質年代裏,當伏牛山、桐柏山漸漸隆起,把中原西南部的這塊土地變成一個盆地時,大自然還不知它要在這個盆地裏養育多少人。後來是原本棲居在黃河岸邊的一些部落人的南遷,當他們中的一些人發現這個盆地宜於生存停下遷徙的腳步時,便成了盆地人的祖先。接下來是世代繁衍直到今天,盆地已擁有了上千萬的子孫。

我在這擁有上千萬人的盆地裏東遊西逛。我見過很多的死人和活人,我同好些個男人和女人交談;我到過鄉村、小鎮、縣城和州府;我進過茅屋、磚瓦房、洋樓、禮堂;我爬過山、涉過河、翻過丘……

這些話我當時讀起來心裏感到十分親切,也十分感動。於是我以上麵這段話作為引子,參考名家評論大新的文章,加上我自己的采訪和感受,寫了一篇報道性的文章,叫作《周大新情結》,在地方報紙上發表。文章重點談了大新小說中透露出來的對家鄉的摯愛,沒有什麼創見,大新見我還說了幾句文章寫得不錯之類的話,給我以鼓勵。

他還建議我去讀魯迅文學院,並主動去信聯係。他還用別的辦法鼓勵我。如南陽幾所學校編一本叫作《南陽籍當代作家作品選》的集子,由於大新的建議,我的一篇散文以及與人合寫的一部通俗小說的一章也被收入到這本集子中。看到自己的東西與大新等名家的東西列在一起,心裏當然很得意。

後來根據大新小說改編的電影《香魂女》獲柏林電影節金熊獎,我們都為他高興。在我的建議下,南陽地委宣傳部為他開了個小小的慶功會,參加會議的領導由衷地稱讚了他熱愛家鄉人民、描繪南陽盆地變革的感情和成就。那是一個遊子對家鄉深沉而刻骨銘心的愛。

幾乎是每一次去大新家,我都看見他在寫東西,要麼是讀書。我便想:這麼知名了,這麼有成就了,還這麼刻苦。那時候我還不明白作家們一種特殊的心理:總想寫出來一部更好的東西。

大概是1991年夏天,在大新的支持下,我下決心擺脫一下比較繁忙的工作,去魯迅文學院讀讀書,逼自己寫點東西。做通領導的工作後,我剛好到北京出差,就請大新給何鎮邦老師寫了一封短函,到北京拜訪了何老師。第二年年初,我收到了魯院的入學通知書,趕緊報告給大新。大新說,你應該寫兩篇小說,到學校後請輔導老師看看。我就構思了兩篇小說說給大新,他覺得可以,鼓勵我寫出來。但是我比較笨拙,兩篇小說都隻開了個頭就寫不下去了。後來我明白,這是沒有找到適宜於我自己的寫作方法之故。到魯院半個月後,有一天我忽然有所悟,就把我最近做的幾個夢寫了出來,我覺得我找到了我自己。但我覺得我這種東西刊物上不容易接受,也沒有拿給輔導老師看。魯院放暑假時我把這些東西挑了幾篇讓大新指導,大新談了他自己的意見,鼓勵我繼續寫下去。他還介紹我把小說拿給《十月》的一位老編輯看一看,可惜那位老編輯不喜歡我這種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