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1 / 2)

午夜時分,希爾頓酒店大堂。

巨大的水晶吊燈靜靜地垂下,灑落一地溫和光影。清光萬千如水,整個空間照得如夢似幻。

意大利進口的白色地板如鏡、如新,光可鑒人。笑語晏晏傳來之際,也將一閃而過的衣香鬢影清晰地呈獻。

大堂的左首邊,是一排寬大的落地窗。輕柔的窗紗低垂,宛若情人溫柔的手,輕輕地撫過那一排排綠意扶疏的巴西鐵。

鑲嵌在方格之內的淺色玻璃,仿佛一麵麵八角的透視鏡。在沉寂如光陰的綠意裏,清晰地映照著逐漸暗淡的萬家燈火。

白紗、綠樹、來時歡笑去時樂的人群;還有折射著人世百態的落地玻璃,是這個大堂的大部分風景。

落地窗前,是貴賓休閑區。

米白色的真皮沙發係列,靜靜鋪滿整個角落。鑲嵌著茶色玻璃的精巧小幾上,擺放著熱氣騰騰的巴西咖啡。

當拿鐵特有的熱氣同香氣彌漫在整個空間。每一個乍進入大堂的人,都會感覺到一種近乎尋常的溫馨。

無可否認,這是個奢華的處所!出入皆名仕,往來無白丁。所謂的一飲一食,一休一閑。都囊括著本市、乃至本省的貴族級人物。

如潮的人流,在午夜的鍾聲敲響之時,開始逐漸散去。喧囂了一天的大堂逐漸靜了下來。隻有三三兩兩的人們,還在細細地品著咖啡,靜靜地等待著什麼。

生命在於創造,生命在於等待。而我們的生命,有三分之二都在等待,猶如在黑暗中等待黎明,在黎明中等待希望……

大堂的右首邊,是一字排開的電梯。

不停變幻著的液晶數字,如斷了線的珠子,組和,再散去,散去,再組和。最後因為長久的沉默而變得無聊。因為夜的深沉而漸漸沉寂。

電梯,隻是一段路程中間的驛站,每個人的眼中,都隻有自己的目標,眼睛,也始終望著前方。所以,這樣的驛站,即便經過,也是行色匆匆。絕少有人流連、駐足。

但這些人中間,顯然不包括薛紫。

也隻有她,還在這漸深的夜裏,在人來如潮湧,人去如逝水的電梯旁,長長久久的佇立。

她的眼神非常茫然,她的神情非常悲哀。整個人的身上都透著一種焦灼不安的氣息。

那種不安、那種焦灼,使她的整個人都好象一個盛滿悲哀的瓶子,隻要微微動蕩,就能濺落一地。

然而,沒有人知道她發生了什麼事。就如沒有人知道,在她白皙的手心裏,那張薄薄的卡片,被她有多麼用力地握緊、再握緊。

浸滿汗水的燙金卡片,被握了又鬆,鬆了又握。在她柔弱的手心幾乎斷裂、碎掉。

那張小小的金色卡片,不過銀聯卡大小。正麵鐫刻著的“貴賓”字樣是琉金浮凸的金黃字跡。

背麵,則是一連串的特權。詮釋著卡的主人在這間酒店裏無比尊貴,至高無上的身份。而今躺在薛紫的手心,當然不可同日而語。

人來人去靜如水,時光淡去輕無痕。

不過二十歲的年輕女子,在貴賓專用的電梯門口,長長久久地佇立,殫精竭慮地思索。

她的身上是一條及膝的白色連衣裙,上麵零星地散落著淡淡的梔子花。影動花閃,香隨風動。

在這個處處衣香鬢影,錦衣華服的酒店大堂裏。那樣淡而潔的顏色,更像是一枝夏夜裏獨自縮放的梔子花,花香寂寂,月落寂寂。

忽然,大堂的燈又關閉了一些,整個空間顯得朦朧幽暗。角落裏的暗影閃閃動動,看在心神不定的薛紫眼裏,更像是作勢欲撲的獸,想要在光明逝去的一刹那衝出桎梏。

薛紫的身體不由地抖了一下,眼底,又是一刹那的恍惚。

忽然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也知道這樣的遲疑毫無結果。她慘白著臉,咬緊下唇,一分一分地舉手,將那張金色的卡片一寸一寸地放到電梯的感應器上。